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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正是这种最为低级的灵兽在这下西楼中把大家折腾得够呛。以司徒瑾言看,这只老鼠恐怕大有来历,她不敢保证一定能囚住它。
囚灵符的作用对那大老鼠丝毫没有产生影响,第二道第三道也是如此,司徒瑾言凌厉的眉宇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川’字,她握剑的手心微微颤抖。
六盲子已然结好了阵,只要司徒瑾言一败下阵来,他们就马上以阵法囚住它。
大老鼠好像完全不怕这些驯灵家族的人,依旧是嚣张地挺胸前行。
司徒瑾言从怀里掏出了驯灵家族的灭灵符,可符在手里转了下,又咬了下唇给放了回去——驯灵家族的族规,对付灵兽,可打骂可鞭打,唯独不可造杀孽。
司徒瑾言缓了口气,退后了一步,双手一拱,“司徒不才,对付不了这等凶兽,还请六位前辈代为收服。”
在下西楼中,司徒瑾言不仅是驯灵师,更是下西楼的灵宗,地位仅次于宗主,就连各位宗长都要礼让三分。
她这一番话下来,委实让下西楼没了面子,各位宗长的脸色都是相当难看。其中居于宗长之首的陈宗长冷哼一声,“没想到司徒灵宗也有不逮之时?”
浮孝风虚一抬手,端正不扼道,“六盲子德高望重,也是驯灵族的大家长,自是技高一筹,如此之势,还要劳烦几位……”
休作转着手里的两个核桃,似笑非笑道,“那是自然,论年纪,他们也虚长几岁,自然经验丰富一些。”
几人客套间,那只大老鼠又抬起了一条腿,正准备对着正殿门前的一丛花坛踩下去。
飞蓬急道,“别再说废话了,先收拾了这只孽畜再说……”
六盲子跃身而起,雾气袅袅的半空中瞬间出现了七颗金星,金星连成一串,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这是阵法,并非符咒,此乃困灵阵,专门用来对付异常凶猛的灵兽。
众人齐齐抬起头来,看着那圆形慢慢自半空中罩了下来,眼见就要将大老鼠罩在其中时,远处忽闻一阵埙声。
六盲子眼睛看不见,唯靠听觉。这一埙声,打乱了他们的思绪,七星凶阵消失。他们的耳朵在不停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谁?是谁坏了我们的阵法?”
楚夏在大殿里呆得不耐烦了,终是走了出来。只是一看见如此大的老鼠时,吓得大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这一跑不要紧,正巧与闲庭信步而来的浮情风撞了个正着。
楚夏还以为撞到了大老鼠身上,吓得连跺脚带叫嚷。浮情风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这一身大红的喜袍,不是他侄媳妇儿又是谁?
“听闻锁春秋的大小姐乃是巾帼女英雄,怎地也会害怕一只老鼠?”
楚夏一听是个人的声音,这才将头抬了起来。只是一对上浮情风的那张脸,她下意识地唤道,“陆景琛?”
没错,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陆景琛又是谁?换言之,就算他化成灰,楚夏也认得他。
浮情风歪着头笑,“陆景琛是什么?”他还以为是个地名,或是山名。
楚夏顺着他的脸向下,终于发现这个男人一袭水蓝色的长袍,上面银线暗绣着条条长丝,看不出是什么,但如行云流水那般,让人看着畅快。腰间别一澄黄色的木埙,埙上有金漆的一个‘风’字,埙下挂了红穗儿。
他的眉心中央是一颗很小的朱砂痣,长发如瀑散落在身后,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不是陆景琛?”楚夏还以为陆景琛和她一样,也穿到了书中的世界里来。
只是眼下来看,这个男人只是和陆景琛长的一样罢了。
浮情风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只大老鼠此刻也缩了回去,又变成了一只小可怜。
宾客都松了口气,却听休作押玩着手中的核桃,唇边是一抹玩味的笑容,道,“没想到浮家二叔竟然有如此法力,仅仅吹一吹埙便能让灵兽听话……”
六盲子神色皆是不快,收了阵,悻悻地踱回到了大殿中。此时喜娘正焦急地寻来,将楚夏的头盖重新盖好,拉回了大殿准备拜堂成亲。
浮孝风蹙眉看了眼浮情风,后者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押笑,“休宗主过奖了,方才是因为灵鼠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变身。我吹埙其实并不是什么法力,而是用声乐让它冷静下来,渐渐恢复本性。”
六盲子中的云盘扬声嗤道,“本性,兽类能有什么本性?”驯兽第一步之所以为囚,就是因为兽性难改,不囚难以驾驭。
“非也,”浮情风向前倾了倾身,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道,“我记得要成为驯灵家族的长驯者,须以刺瞎双眼。这世间万物,眼睛所能看到的皆为虚,只有用心去感受它们,与它们心灵相息,方可称之为真正的驯灵人……”
云盘哑言,轻哼了一声,把头一撇。
夏正垣适时出来讲话,“各位,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扰了大家观礼的兴致,”他看了眼天色,又和浮孝风对视了一眼,双双点了下头,“吉时虽然已过,但这拜堂之礼还是要继续,大家不妨忘记刚才的不愉,尽情观礼如何?”
休作伸了一个懒腰,惬意悠然道,“我是无所谓,反正我既不是驯灵族的人,也不以驯灵为主业,纯粹看看热闹罢了。”他再旋首找自家女儿时,发现休月根本没在宾客中。
也不知方才混乱时,她有没有受伤,去了哪里。
飞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着方才是他激怒了灵鼠,才会闹得这么一出。可如今,他又不可能自己出来认错。
只能把矛头对准了自家不孝子身上,狠狠戳了下他的头,“都是你,好端端的送什么灵鼠当礼物……”
“爹,别戳我头行吗?”飞一鸣嘟着唇揉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小眼神还在想着赶紧逃脱的对策,“咦,怎么没看见浮言,这都要拜堂了,他去了哪里?”
飞一鸣这一说,大家才注意到,今天的男主角,新郎浮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浮孝风沉了下脸,马上差人道,“去看看少爷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浮言一向沉稳,做事有担当。
更何况刚才还发生了一场意外,他不信浮言会一直躲在房间里。
“我也去看看。”这等兄弟结婚的大事,岂能少得了他。
飞一鸣借故遛了。
楚夏在盖头里冷笑,因为她已经知道结果了,浮言根本不愿意娶夏不落,这个剧情还是她安排的。
过了今天,她就要好好想想,如何回去才行。
众宾客齐聚在正殿里等着新郎,都有些焦急了,浮孝风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刚想亲自去一趟浮言的房间,却见飞一鸣失了魂一样跑进来,还被门坎儿拌了一步,踉跄了一下。
“不,不好了,浮言,浮言自杀了……”
***
本来欢天喜地的成亲宴,最后竟然变成了丧礼。浮家上下但凡是红色的东西全部被撤了下来,又全部换上了白色的丧布。
浮孝风因为受不住打击,当场晕倒。夏正垣此时正和楚夏在另一间房里——楚夏本和浮言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又是在成亲当日遭逢此事,夏正恒是怕女儿的心里承受不住打击,所以才会一直陪着她。
而飞逢和休作则在里里外外地操持着丧礼。
飞逢抹着眼泪不解道,“浮言为什么要自杀,这说不通啊?”
灵堂前是痛哭的飞一鸣,和一脸淡定的休月。
休作也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也许浮言是不想娶不落,浮孝风又不肯松口,所以才会如此。”
他这一说,飞蓬好像也忆了起来,“前几日,我的确听浮宗主提过一句,说浮言认为夏不落就是自己的妹妹,并无男女之情。但浮宗主当时只觉得是儿子年少,未涉及男女之事,所以就劝了两句,未加理会。况且,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他做主……”
“所以说,悲剧这不就酿成了?”休作摇头叹笑,“这浮言也真是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浮家的一脉单传吗?还真敢自杀……”
说完一抬头,看见浮情风正微蹙着眉头在浮言尸体上检查,不禁又哼一声,“你说,这浮情风到底什么来历?这么年轻,我看不像是浮宗主的表弟吧?倒像是浮言的表哥。”
飞蓬寻着他的目光也望去,浮情风检查地相当仔细,应该也是不信浮言是死于自杀。
“人家浮门的事,咱们管这个干么?倒是浮言的死,我怎么想怎么不敢相信。”
休作也是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目光落在了休月的双手上——她此时双手在胸前死死地绞着。
夏正垣带着楚夏出来时,也换了一身丧服。夏正垣的脸色并不好看,女儿受辱,他一个作父亲的自然是不高兴。
如今这下西楼里已经流言满天飞了,说浮言是不想娶夏不落,所以才会自杀。
夏正垣不服气,他女儿有这么不堪吗?
所以即使到了灵堂,也没有鞠躬或是流泪,反而是一副冷眉冷眼地把头一转。
倒是楚夏,给浮言鞠了躬。
休月走过来搀扶住她,口气不善道,“我都说了,今天不是吉日,你们偏不信。还有浮言,我都劝你不要嫁给他了,你也偏不听。”
楚夏转头看了眼这个小丫头,她的话也没太听进去。休月在她的书里全程打酱油,不过是夏不落的一个跟班,夏不落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不过也幸亏楚夏良心发现,给这个女配安排了一个好妹妹,可以聊慰她受伤的心灵。
楚夏笑笑没有讲话,反而是走去了浮情风那里。在这书中的世界里,她唯有觉得浮情风亲切,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和现实中的陆景琛很像。
“查的怎么样了?他的死因是不是服毒自杀?”
浮情风一愣,反问她,“你怎知他是服毒自杀?”
楚夏……
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在房里呆着,的确不应该知道浮言的死因。
不过楚夏瞥了眼尸体,淡定道,“浮言的脸色发青,不是中毒是什么?”
浮情风略带几分欣赏地看着她,倒不是她的推理能力,而是她实在太过淡定。实在不像是刚死了丈夫的女人。
浮情风不动声色地笑着问道,“你好像不太在意浮言自杀这件事?”
楚夏抬头,正对上他一双审视的眯眸。她翻了他一眼,反唇也问道,“难道你希望我跟他一起殉情?”
浮情风被呛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奇怪,浮言为何会自杀……”
楚夏斩钉截铁道,“因为他不想娶我。”
浮情风委实被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吓到了,但没多久,他却突然笑出了声,“这件事好像与你并不光彩吧?”
哪有一个女孩子自己讲出这种毁自己名誉的事情。
楚夏觉得鸡同鸭讲,决定不再理他。
这时,宾客中不知道是哪位,率先愤怒地喊了一句,“我看一定是暗夜邪灵干的,定是他潜入下西楼,给浮公子下的毒。”
“没错,一定是他干的,这几年唯一让四宗不得安宁的,也就只有梭历山上的暗夜邪宫……”
“想当年,暗夜邪灵大开杀戒,牵连无辜百姓,不仅是四宗,就连百姓都死伤无数。虽说他这几百年没有什么动静,但难保不是在养精蓄锐……”
“如果照陈宗长所言,那此次会不会是那暗夜邪灵给我们四宗的一个警示?”
陈宗长捋着胡须,好像亲眼看到了那般,“的确如此。”
楚夏在背地里给这位陈宗长叫好,她在书中的确是这样写的——她的每一部小说里都会有一位反派角色,而这个故事里的大boss正是暗夜邪灵。
浮情风举眸,顶着一脸轻嘲的笑容,道,“且不说此事是否与暗夜邪灵有关,就算是,我认为他一介邪灵,也不会鬼祟到要俏无声息地杀掉浮言。他要向四宗挑衅,总要大张旗鼓,这才好宣告四宗,暗夜邪灵即将复苏,要卷土重来……”
“二爷,话不是这样讲的,那你倒是说说看,浮言为何所自杀?”他觑了眼楚夏,好笑道,“难道真是因为不想成这个亲吗?”
楚夏暗暗在心里计较,这浮情风应该是首当其冲到梭历山找暗夜邪灵算账才对。这样他和暗夜的女儿黛鸢才能相遇,从而相爱。
如果他现在跳出来反对,那么接下来的剧情恐怕就会有难度了。
楚夏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她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回去,所以她迟迟没有言语。
直到浮情风又道,“浮言的死因我一定会查清楚,还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冒然去梭历山,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楚夏终于忍不住了,这与她编写的剧情完全不对呀。作为一个热衷于自己作品的作家,楚夏终是不能无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罢,反正她现在也回不去,不如看看这剧情到底要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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