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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言观知道秦空远的为人,遂也没当回事。

秦空远笑了笑,“那顾兄你是来……?”

“用饭。”顾言观道。

“用饭好啊,顾兄不知道,这几年临江楼可是增了不少的菜色呢!”秦空远道。

“是吗。”不论他多热情,顾言观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幸而秦空远不是个?会?将这些放在心上的,“既是用饭,顾兄怎么站在外头?不进去?”

顾言观言简意赅,“等人。”

秦空远一句“等谁”还没问出口,又听见后头?有车轱辘停下的声音,以为是召怀遇他们到了,岂料回头?一看,那华丽马车里蹦下来的,是他近日?最?讨厌的冤家?。

“晦气。”他语气直转急下,引起了顾言观的注意。

“谁?”他问。

“顾兄还不认识她吧?”秦空远扬着下巴指了指那抹倩影,“西郡来的县主,不知怎的,跟我有仇似的,总是寻我麻烦,偏还有太后护着,我又动不得她,可不是晦气嘛。”

顾言观思忱,“太后护着?”

“是啊,太后娘娘可宝贝着她呢,连上山养个?病都?得把山封了亲自陪着,西郡的兵力,你也知道,我看这后位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秦空远边说边想起来,“对了,顾兄你不是一直都?在灵泉寺?怎么这位县主在山上养病时,你没见过??”

“听说过?,没见过?。”顾言观看一眼他,“走吧。”

“顾兄你不是要等人吗?”秦空远望了望他原先站着的地方?。

“进去等吧。”顾言观再无多话?,秦空远跟在他身后,踉跄着进了临江楼。

章元度早已?不在门口,巡防营和顾家?的隐晦,这么多年谁也说不清楚,他和顾言观见面,只会?徒增尴尬。

而白倾沅这回也没有再教训秦空远的心思,进了临江楼,订了雅间便上去了。

两人在二?楼分开,秦空远有章元度的宴,顾言观有白倾沅的约,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就像人生轨迹一般,一起走过?一路,却始终会?分道扬镳。

“顾兄!”秦空远是个?有多少情义便显露多少的,他望着顾言观的背影,遥遥道,“后会?有期。”

明明两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岁,他这一声喊话?,竟叫人听出了几分耄耋之年分崩离析的苦楚。

顾言观回头?,终究还是应了一句“好”。

“顾兄?”

召怀遇和冯不若在上楼梯时便听到了这句话?,亦不禁被话?中浓重的感?情给惊到。

“顾兄是谁?”召怀遇上得二?楼,顺着秦空远不舍的方?向望去,见到一抹清瘦高挑的身影正消失在拐角处。

冯不若看着秦空远的表情,“是顾言观吧。”

秦空远笑笑:“冯兄高明。”

“进去吧。”冯不若并无多大留恋,摇着扇子,转身走在第一个?。

秦空远和召怀遇落在后头?,召怀遇问:“他怎么下山了?”

秦空远摇摇头?,不明就里。

进到雅间,四人十分默契,没有一个?提起顾言观这个?名字。

姜祁进来的时候,小心谨慎,他担心这几人还因着前几日?他哥口没遮拦的事迁怒他。

可章元度一见到他就笑了,“赶紧滚进来,叫咱们这么多人等你,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姜祁仿佛头?顶一棒,瞬间醒了。

他扯着皮肉笑了几声,回道:“天王老子不敢当,也就比你大一些。”

“比我大些也不见得你会?比我早成亲。”章元度面露欣喜,晃着酒盏,不饮自醉。

“我就说他前几日?老提七月七,定是不对劲,原来早就瞧上了人家?姑娘!”秦空远见状嚷嚷道。

“也是,瞧上便瞧上了,还借口荣家?来混淆视听。”姜祁到了这会?儿才如往常般自然,坐下之后便加入到了这场对章元度的讨伐中。

章元度摆摆手,“我若不拿荣家?混水摸鱼,哪里会?这般轻易地娶到她?”

秦空远一听便知,“你家?母亲插手了?”

毕竟那姑娘只是个?小县里头?富户的女儿,章元度他爹是巡防营统领,母亲是前南郡监察史之女,不满意人家?也是情理之中。

章元度无奈,“不提也罢。”

“那你这心可真大,你就不怕她的绣球直接抛到旁人手里去?”

章元度冷哼一声,说话?时莫名带了些傲娇,“那绣球台下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我的人,还能叫谁给抢去?”

“我说那地方?怎么格外挤的慌,原是你造的孽!”

众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指着章元度直骂“贼”。

章元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坐以待毙才是最?蠢的。”

这回的绣球台子是那小富户求了荣安侯府办的,那家?的女儿抛了绣球,砸中了章元度,也就是说,荣安侯府一下子成了两家?的媒人,章元度的母亲再想阻止,也不好拂了荣安侯府的面子。

这是他头?一回跟自己母亲这样对着干,算计算计,最?后竟先算计到自己家?里人头?上去了。

有了荣安侯府的说媒,再加之近日?他帮着他爹救下驸马,给他爹在圣上面前记了一功,这事才算稳了。

他一杯美酒入肚,却非甘甜。

面前几人推杯换盏,侃侃而谈,他晃了神,跟人大着嘴巴说着自己将近的婚期,兀地却又听见有人提起成柔长公主的婚事。

“你们这算算日?子应当都?差不多。”秦空远道,“蒋家?那小子,还是命好!”

命好,出身武将世家?,手握不少的兵权。

命好,能娶到皇帝一母同胞的嫡长公主。

命好,就算身份不够,太后也能背地里替他铲平对手,给他抬位。

他们背地里的那点龌龊事,在晦暗之处,早就人尽皆知。

***

“隔壁又是那群狐朋狗友?”白倾沅单手撑在桌上,挑眉看着顾言观。

坐了一路马车,她早就冷静了下来,在公主府乍见他时的无措和慌乱总算抛诸脑后,如今她又是天上地下谁都?不怕的高傲小太阳。

泠鸢自觉守在门外,替他们关?上了门。

“不知。”顾言观道。

“不知?也是,顾先生在山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会?知道这些。”白倾沅阴阳怪气地刺激他,“先生既然肯来赴我的约,那应当是有东西要和我说的?”

“不是说。”顾言观纠正她,“是问。”

白倾沅来了兴致,“哦?问什么?”

顾言观直入重点,“问我为何会?下山。”

“你为何下山?”白倾沅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问我,你为何会?下山?”

“这分明是我打算问你的!”她不满地嘟囔着。

顾言观随意一笑,“我哪里会?知道,太后留在山上的暗探,居然有一天,也会?给我送信。”

“太后给你送消息了?”白倾沅双手撑在桌上,上身微微前倾,惊讶无比。

顾言观面上的笑意浅淡不减,眸中却无任何情绪,“县主很意外?”

白倾沅面不改色,“当然意外!”

“我还以为,县主是要与我解释。”

“我有什么要解释的?”

“没有就好。”顾言观双目紧紧盯着她,话?说这么说,眼神却不是要放过?她的意思。

白倾沅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却还是梗着脖子道:“顾先生是怀疑我在暗中作?梗?”

“作?梗谈不上。”顾言观轻描淡写,“县主是在为我好。”

白倾沅弯着眉眼,“你知道就好。”

“为什么是我?”

“什么?”

白倾沅斟酒的手一抖,洒了几滴在桌上。

顾言观一动不动,敛了笑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选我?”

白倾沅讪讪笑着,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惊悸,“你究竟在说什么?”

“县主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虽然知道顾言观聪明,迟早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但白倾沅仍旧不想他这么早就逼问自己,知道自己要报仇。

上一世的她最?后出现的那么不堪,这一世,她只想干干净净地站在顾言观面前,而不是叫他瞧见自己满手血污的模样。

所以她仍在硬撑,“我听不懂。”

“真的听不懂吗?”

顾言观嘴角扬起骇人的笑。

分明是天晴日?晒,亮亮堂堂的时候,白倾沅却觉着身体在一寸一寸变冷,她不敢直视顾言观,但还要开口狡辩。

“我——”

巨大的阴影突然将她笼罩在身下,她一瞬惊慌,话?都?还没说完,便下意识回头?。

顾言观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正朝她矮下身来。

“你,你干什么?”

本?是跪坐在桌边的白倾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要向后躲去,却被他一把捞住腰肢,不受控制地直往他身上靠。

她双手胡乱撑在顾言观胸膛,维持了些距离,仓皇无措道:“不是,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说的,做夫妻。”

顾言观强硬地将她揽到胸口,一手拥上她的后脑勺,唇齿凑近时,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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