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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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谢轻寒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他敲开了门，门房先是吃惊，然后喜出望外道：“三爷您可回来了！快、快进来，外头冷着哩！”

谢轻寒笑了笑，道：“你也回去歇息吧，今日除夕，大概不会有人来了。”

门房却道：“那不成，还有大夫在府里呢。”

谢轻寒一愣，道：“怎么了？谁病了吗？”

门房挠了挠头，道：“他们走得匆忙，小人问了一句也没回，您快去看看吧。”

谢轻寒加快步子，径自绕过影壁，穿过径门，看见花厅里灯火通明，待走近前，却听到了里面传来斥责和哭泣之声，青年的眉轻轻皱起来。

他走近了些，能看见花厅的帘子半遮着，传来女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而他一贯温和的大哥正在厉声斥骂：“我往日是如何同你说的？你年纪小小，不学人的好，偏偏生了一副这样刁钻恶毒的性子，我们谢家哪里养出了你这样的人品？”

紧跟着是什么东西抽在肉上的声音，劈啪作响，女孩儿的哭声愈发尖锐了，王氏也哽咽着道：“你别打了，要打坏她了！”

“打死了事！”谢文海怒气冲冲：“省得来日去祸害旁人！”

啪的又是一声，王氏死死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道：“你不如先打死了我。”

谢文海犹自怒不可遏，正在这时，花厅的帘子忽然被掀起来，一个温和而熟悉的青年声音响起：“大哥，嫂嫂，你们这是……”

他看见地上瘫坐的谢双燕，正哭得两眼肿如桃子，一只小手被谢文海死死扼住，上面赫然好几道青紫的印子，已肿得通红，如馒头一般。

谢轻寒惊了，道：“大哥这是做什么？双燕儿犯了什么错，值得这样大动肝火？”

谢文海的怒气仿佛一下子就被什么压了下去，他的嘴唇动了动，竭力保持平静，道：“三弟，你……你回来了。”

这态度有些奇怪了，谢轻寒虽然不解，但还是道：“是，路上耽搁了些时候，不过好在还算顺利。”

他看见王氏正在拭泪，谢双燕更是凄惨，憋红了一张脸，嗓子都哭哑了，上气不接下气，险些厥过去，便有些不忍心，上前道：“大哥，你先放开双燕儿吧，这大过年的，怎么能和孩子动手？”

谢文海却是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三弟，是大哥对不住你。”

闻言，谢轻寒心中微跳，不知怎么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他环视一周，忽然问道：“蘩蘩呢？”

王氏哭泣不止，谢双燕仍在扯着嗓子嚎，谢文海欲答，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谢母掀起帘子满面焦急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谢双燕，连忙冲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一通心肝肉儿地喊着，哭着骂谢文海：“你这是要打死她呀？哎哟我的双燕儿，你爹怎么这么狠的心，他不如把祖母也一起打死算了，倒落个干净。”

于是谢双燕哭得更厉害了，祖孙二人一起哭，嚎得阖府上下都听得见，谢文海忽然觉得身心俱疲，头一次，他没有先去安抚母亲，而是提醒道：“娘，三弟回来了，您没看见吗？”

谢母的哭嚎声一下子就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来看向旁边，果然是谢轻寒，一身青袍，风尘仆仆，她的三儿子蹲下来，慢慢地扶起她，轻声问道：“娘，蘩蘩呢？”

谢母这下是真的懵住了，她磕巴了一下，才道：“在、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呢。”

谢轻寒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就走，他出了门，一张俊脸完完全全地沉了下来，散发出冰冷的气势，下人们看见了，都下意识纷纷避让开来。

所有人的反应和举动都告诉谢轻寒，姬明月一定是出事了。

他快步地穿过长长的回廊，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跟前，里头同样的灯火通明，几个侍女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来，皆是面露讶异之色，纷纷行礼：“三爷。”

“三爷回来了。”

谢轻寒没空理会她们，径自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掀起帘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几乎是片刻之间，谢轻寒就被热出了些许的汗意，香雪正端着木盆往外走，迎面撞见了谢轻寒，啊地惊呼一声：“三爷！”

谢轻寒的目光落在木盆里，水泛着红，显得浑浊，尤其是那帕子上，红得刺眼，他的嘴唇动了动，甚至顾不上询问，大步地往屋里走，绕过屏风，就看见坐在床边拭泪的老祖母，还有被扶着的姬明月，她露在外面的一条小腿上，好长一道血口子，衬着白生生的皮肤，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老大夫正利索地往上洒药粉，那药粉甫一洒上去，姬明月便痛呻出声，浑身不住颤抖着，用力地推拒那只手，她无声地抽泣，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疼、疼……”

老大夫道：“忍着些，疼一阵就好了。”

老太太抱住姬明月，流着泪哄道：“蘩蘩不疼，不疼啊，老祖母抱着你，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