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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之喉……”拉克丝点了点头,“这笔账我记下了。”
谷疱</span>“相较于卑鄙之喉,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迦娜叹了口气,“伊诺他们快到了,听说你受伤,伊诺可是快要急死了。”
“啊这……”拉克丝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坐在了原地,“这下可丢脸了,卡尔亚又该说我丢人了。”
“不,完全不丢人。”迦娜温柔地召唤了一阵清风,“你是怎么判断出她在你中毒之后,就一定会用蛛丝缠绕你、主动靠近你的?”
“因为第一次毒蜘蛛自爆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做的。”拉克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她似乎打定了主意,只要我中毒,就控制住我——蛛丝是我隐藏光铸长矛最好的掩护,还能让她主动靠近我。”
“所以你其实没有中毒。”战斗经历很少的迦娜,对这种电光火石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是很了解,“可是我明明看见你后面有一只蜘蛛自爆的……”
“那是光的障眼法,爆炸的蜘蛛有两个,毒液只洒在了后背的铠甲上,没有碰到我的脖子。”拉克丝抽动了一下嘴角,“多亏了她前后夹击,给了我拉扯的空间。”
“你演的真像。”迦娜拍打了两下翅膀,“那种抽搐的样子,还有咬着嘴唇却忍不住流涎、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
“感谢那只作为掩护的普通毒蜘蛛吧,它的体液也有一定的毒性,我只不过把表现夸张了一点而已。”拉克丝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长大了嘴巴,努力地喘了两口气,“中毒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也就模式化了……这也卡尔亚教的。”
青色的小鸟拍打了两下翅膀,终于没有再继续询问。
不过,她决定等会去问问卡尔亚,问问他到底都教给了拉克丝什么东西——明明你之前的教学不是这样的啊!
……………………
伊诺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青鸟飞到了伊诺的肩膀上,简单向她讲述着刚刚的战斗过程。
而伊诺看着面前无比狼狈、身上铠甲白一块黑一块的拉克丝,伊诺几乎就要当场暴走——周围的气温开始急速降低,如果不是卡尔亚提醒,她甚至隐隐有了魔力失控的趋势。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伊诺将拉克丝揽在怀里,将佩剑塞到了她的手里,“如果不是我弄不明白这些、需要卡尔亚帮忙看着,你也不用面对这样的危险……”
“说什么呢。”拉克丝无力的摇了摇头,“卡尔亚在这也是一样的——而且,留在这战斗到底是我的选择。”
“我的任务是保护好你。”伊诺显然不认同这种说法,固执的摇了摇头,“答应我,下次遇见这种情况第一时间离开,好么?”
“没错。”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的希尔科也点头,“你可是很重要的……”
在希尔科的后面,范德尔也点了点头。
“不,不离开。”拉克丝语气虚弱而坚定,“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不会离开。”
“不要逞强啊!”伊诺有些急了,“你差点就危险了!”
“我确实有点后怕,但不是因为危险。”拉克丝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吧,跟我走一趟,你就明白了。”
伊诺很希望拉克丝马上回酒馆修养,但拉克丝却坚持己见,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跟在拉克丝的身后,回到了她遭遇到了泰隆的地方。
在这里,拉克丝没有管那堆积在一起的、层层叠叠的蜘蛛尸体,而是沿着蛛丝的痕迹,进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这里是一片居民区。
或者说,贫民窟——按照祖安的标准,也算是贫民窟。
不过,虽然破败荒芜,但各家各户至少还有点家的样子,栅栏一般的门窗都牢牢地关着。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各家起床的时候,但这条小巷里却一片沉寂,悄无声息得仿佛一片鬼蜮。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见到这一幕的拉克丝依旧面沉似水。
而在她的身后,无论伊诺还是其他人,心也在沉寂之中,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还记得这里吗?”拉克丝低声说道,“从我们开始清理矿洞的时候,我们每天就从巷子口路过。”
伊诺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
“这里靠近矿区,在祖安也是最边缘的地方。”行走在无人的、逼仄小巷之内,拉克丝继续开口道,“别说皮城人,就算是祖安人,其实也并不了解、不在意这里。”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每天从福根酒馆到矿洞,路过这里的时候,我向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会向我打招呼。”站在一处明显是被专门平整出来的空地上,拉克丝指了指旁边墙壁上用不知名涂料画的靶子,“麦罗最爱和他们吹牛了,麦罗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
“把头的这一户是个单身汉大叔,他少了一只眼睛,还说我之前挑水的工具不合理。”
“那家伙说自己有更好的办法,但要我一个金海克斯——不过后来改口了,说不用那么多。”
“……”
“这间小房子的主人晚上在暗巷工作,每天我们收工的时候她刚刚出门,那副浓妆艳抹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但说实话,她是这里最热心的一个,那些孩子玩的球,就是她做的。”
“……”
“前几天,这边这家的跛腿大妈,还求我每天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忙在水桶底下留点干净的水,她说自己要养花——作为报酬,她可以教我几个戏法。”
“她说自己男人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只知道她和他的傻儿子相依为命。”
“……”
“还有这家,男人是个醉鬼,以前曾经在黑巷的一家作坊当学徒……”
“这一家……”
“这一家……”
“……”
“……”
在其他人的沉默之中,拉克丝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简陋的门,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故事。
而在这一扇又一扇门的后面,却没有了那些挣扎着生活的人——取而代之的,是黏糊糊的蛛网、破裂的蛛卵,以及还没有完全长大的蜘蛛。
在巷子末端的一面涂鸦墙前,拉克丝停住了脚步。
“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走。”
队伍之中,终于无人说话。
只有拉克丝身后那一面涂鸦墙上,被画在最上面的、从未沐浴过真正阳光的太阳,正没心没肺地咧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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