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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虞高兴不起来:“我是不是一?点?用?没有?”她又?开始悲春伤秋,容舟觉得头?疼,年纪不大,想得还不少。
她脸上的墨痕没擦干净,容舟又?去绞了帕子,细心给她擦干净脸。
年轻的小姑娘未施粉黛,却?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好看极了。
“那你不是在质疑我?”
她一?愣:“嗯?”
容舟张开胸怀将她揽入怀中,声色清晰:“我这般出色,妹妹还能?差到哪儿去?”
虽然只是安慰的话,还是让阿虞破涕为笑了,她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瓮声说:“那我是沾哥哥的光了……”
容舟把她安置回椅子上,敦敦教诲:“让你读书写?字,都是为了你好,将来去夫家不至于被欺负。”
阿虞手里把玩着一?只狼毫笔,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我哥哥是堂堂大理寺卿,谁还能?欺负我不成?”
容舟莞尔,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起这个,我倒想问一?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头??”
阿虞歪着脑袋,他说:“过了年你就十六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从前想能?多留你一?两年,仔细一?想,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上哪儿嫁人去?”她又?没经历过,不知男女之情?为何物,平白就能?找个夫婿?
“我在朝中多年,也结识不少世家贵胄,与你年纪相当的人不少,仔细挑一?挑,总能?选着好的。”
哥哥如此细心,阿虞感动极了:“光为我操心了,哥哥你不考虑考虑自己?”
容舟想了想,说:“且先看看吧。”不过也算是松了口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年一?晃便?到了末梢。
一?场大雪悄然而至,隆冬时节来临,人走在寒风里,积雪到了小腿,手脚仿佛都要冻僵了般。
碧莲搓着手,站在廊下呼唤:“姑娘,您雪人堆好了吗?快进屋暖暖吧,别冻着了!”
阿虞玩的兴起,压根听不见她的话。
她长在南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雪,银装素裹,铺天盖地的白色,只消看一?眼就什么忧愁都没了。
樱桃从门外匆匆进来禀报:“穆姑娘来了,邀您上北湖赏雪滑冰去!”
阿虞才给雪人插上鼻子,伸手在嘴边哈了口暖气:“这会儿?”
樱桃看她面露迟疑:“您不去?”
阿虞秀眉一?扬,豪气云天的挥挥手:“去!”
她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什么都阻止不了撒欢的心。
她蠢蠢欲动,别人稍一?撩拨就坚持不住了,连衣裳也没换,系上披风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穆清欢在门口等着,看到她出来,十分热情?的挥挥手。
上了马车,阿虞忍不住问:“你会滑冰吗?”
穆清欢摊手:“我不会。”
她无语:“那滑什么冰?”
穆清欢托着下巴,勾唇笑起来:“看别人滑也好啊。”
“什么意?思?看谁滑?”
她眨巴着眼,阿虞一?脸莫名,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侍卫亲军司副都指挥使,今儿约了几个好友去滑冰。就我一?个女孩,也不大方便?……”
“所以你就叫上我一?起?”阿虞恍然,忽然从她的话里听出点?扭捏羞涩的味道:“这位副都指挥使是谁?”
“皇后娘家侄子,袁从意?。”
阿虞终于琢磨出来了:“你喜欢他?”
“袁家同我家其实是世交,袁从意?呢,小时候也见过几回,后来他入仕,我跟着大哥去了云川,就好些年没见过了,正巧今年回京见过两次面。”
就这两次面就看对眼了。
她发现?小时候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脱胎换骨成了威风凛凛的指挥使,两下相见,昔日旧怨忽然就转了个弯,化?作了别的滋味。
才下雪那天,袁从意?说天晴后请她来北湖滑冰。
穆清欢不好意?思一?个人来,再三考虑之下决定给自己找个军师从旁出谋划策,虽然这军师比自己还没用?。
君子成人之美,阿虞当然是乐意?帮忙的。
车轮滚滚,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北湖,正是好时节,湖上热闹极了,两人戴上幕离穿过人群上了高台,底下风光尽收眼底。
滑冰的人如同离弦的箭飞快窜了出去,阿虞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哪个是袁从意?啊?”
穆清欢也在找人,看了半晌,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朝她挥了挥手。
穆清欢兴奋的小脸都红了:“你瞧,在那儿呢!”
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黑色劲装,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阿虞啧啧道:“跟你还挺配。”
穆清欢难得红了脸。
那头?滑冰的人拨开人群过来,口中急促的呼出白气,眼底却?是明亮的光:“清欢妹妹你来啦!”
穆清欢看他冻得通红的脸,撇了撇嘴:“你不冷吗?”
袁从意?搓了搓手,嘿嘿笑起来:“本来挺冷的,看见你就暖和了!”
阿虞在旁边默默嘶了一?声,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牙酸呢……
穆清欢瞪她一?眼,转头?对上袁从意?又?是明媚的笑脸:“这是我先前同你说过的,大理寺卿的妹妹容虞。”
袁从意?这才看向阿虞,十分客气的拱手见礼:“原来是容大人的妹妹,失礼了。”
“久仰袁指挥使大名,常听清欢提起你,果真是少年豪杰。”
穆清欢愣了愣,她什么时候常提及袁从意?了,今儿分明是第一?回,还久仰大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怕是连这指挥使名头?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阿虞朝她使眼色,穆清欢动了动唇也没说什么,袁从意?却?挠头?笑起来:“是吗?”
穆清欢脸上莫名发烫,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喊了袁从意?:“你教我们滑冰吧?”
袁从意?跟几个朋友来了好一?会儿了,都是侍卫亲军的同僚,但?因亲军都由贵胄子弟担任,故而都相熟。
湖上结了厚厚一?层冰,一?眼望不到头?,百姓们只在湖边游玩,胆大的年轻人穿着冰鞋去了湖中央,遥遥望去只剩了蚂蚁大小的黑影。
他自然说好:“湖边人多,冰不好,我带你们去中间吧。”
这个时节,湖上有专门拉冰床营生的人,阿虞和穆清欢坐上去,被拉到湖中间。
世家公?子们滑冰的本事都强悍,游刃有余的从冰上跃过,阿虞原本还戴着幕离,看他们娴熟的身影,索性摘了光明正大的盯着瞧。
袁从意?拿了两双新的冰鞋过来叫她们换上,阿虞和穆清欢面面相觑。
穆清欢提溜着冰鞋,靠着阿虞小声道:“一?会儿摔倒了,会不会很丢脸?”
阿虞大惊:“你不会滑冰?”
穆清欢诚实的摇头?,骑马射箭她都行,滑冰着实不会。
看到阿虞冷漠的表情?,她弱弱的解释:“云川连雪都不怎么下,也没有可滑冰的地方啊!”
两个门外汉望着脚下的冰鞋一?筹莫展,袁从意?还在等着,穆清欢迟疑道:“要不你先滑着,我和阿虞自己玩?”
袁从意?虽然有心帮忙,但?姑娘家面子薄,也不好多说,只叫她们小心,便?与朋友玩到一?处去了。
穆清欢推推她:“你先下去!”
阿虞抓着冰床扶手,试探着伸了伸脚:“我也不会啊……”
“那我们一?起。”
两人摇摇晃晃下了地,脚才踩到冰上,穆清欢就趔趄了一?下,吓的扒住阿虞的手臂。
“你别扒拉我啊……”阿虞被她拽得站不住脚,话音才落听见咚地一?下,胳膊一?轻,穆清欢滑了下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阿虞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起来,小心翼翼去搀扶她:“没事吧,摔疼了吗?”
冬天穿的厚,不至于摔疼,可就是没脸。
两人搀扶着站起来,尝试往外滑了几步,谨慎一?些也没摔倒,就是不能?像别人燕子似的滑溜。
袁从意?从远处过来,看她们螃蟹似的姿势,心有不忍:“站立的时候,双腿不能?太僵硬,微微弯曲,稍微分开,不然会容易摔倒。”
阿虞不得要领,无法掌握技巧,余光一?瞥,却?见穆清欢按照袁从意?所说的办法,竟然就那么滑出去了几步。
她惊喜笑起来,颇为得意?的回过头?:“哎?我会了!阿虞,你瞧……”
这下轮到阿虞尴尬了。
这怎么办呢?穆清欢都会了,自己还不会,那不是更加丢脸了!
穆清欢和袁从意?玩到了一?块儿,她落了单,一?个公?子滑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阿虞谢绝了好意?,还是就不丢脸了……
万一?摔了大马趴就不好看了。
隆冬时节,岸边的垂柳只剩干枯的枝条迎风摇晃,湖上风光尽收眼底。
吴疾手里捧着卷宗,才从刑部过来,眼睛瞥见冰上滑冰嬉戏的身影,一?阵羡慕:“可真是悠闲,我什么时候能?有时间也去玩一?玩?”
前头?的人脚步一?顿,斜斜看过来:“是怪我给你太多事儿了?”
吴疾一?凛,忙堆起笑脸:“属下拿朝廷俸禄,为大人分忧是分内之事!就是看到政通人和、国泰民安,随口感叹一?句。”
容舟轻哼一?声,目光不经意?落在冰湖一?抹翠绿的身影上。
岸边离湖心有二十余丈远,但?湖上开阔没有遮挡,他目力?极佳,一?眼便?能?看清。
“大人,您瞧什么呢?”
容舟凝眸看了片刻,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淡淡说:“没什么。”
吴疾有些疑惑,怎么大人的语气一?下就冷了呢?
阿虞没有滑冰的天赋,学?了半天也只敢稍微滑几步,穆清欢学?得快,没多久就能?潇洒自如的滑出几丈远。
但?这样自由自在撒欢的感觉真是好,也不觉得冷,一?路吹着风回了家,身上还暖融融的。
府里安安静静的,阿虞解了披风递给碧莲:“哥哥回来了吗?”
碧莲说回来了:“正等您用?午膳呢。”
这下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往饭厅去,容舟坐在主位上,一?身月白色常服,清隽出尘,抬眼望过来,眉眼俱是温雅蕴藉。
阿虞净了手,眼巴巴的跑过去,挪着凳子坐到他身边:“哥哥在等我吗?”
容舟垂眼:“衣服怎么这么脏?”
阿虞拍拍袖口,咧嘴笑起来:“我就和清欢出去玩了一?圈,不小心蹭着了吧!”
他拿碗盛了汤,放在她面前,故作不经意?的问:“上哪儿玩了?”
阿虞喝了一?口汤,支支吾吾说:“就上北湖,看人滑冰去了……”
“你没去滑?”
她很坚定的摇头?:“我哪敢去,万一?湖上冰裂开了怎么办,可不得淹死我了……”
容舟哂笑,谎话连篇!
“往后别胡乱跑,万一?遇上危险如何脱身?”
哥哥是上了年纪吗,真是愈发操心了。
阿虞不住地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
看她满不在乎的态度,容舟缓缓蹙起眉,心头?愠怒,沉默半晌,竭力?压抑住怒火:“阿虞,你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宽了?倘或你厌烦了,大可以告诉哥哥,我必竭力?为你谋一?个好前途,日后我不碍你的眼,叫你如此不耐烦。”
阿虞手里捧着碗,听见他的话,怔怔抬眸:“哥哥……我没觉得你碍眼。”
一?桌菜肴散发着诱人的,容舟半点?食欲也无,只冷冷瞧着她:“那我一?番叮嘱,你为何不放在心上?与穆清欢与滑冰便?罢了,如此心大还与男子一?起,那些人你知底细吗?如若起了歪心思,你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办?”
一?番话说的阿虞无比惶然,原来哥哥都知道了……
只是她未听过哥哥如此严厉的语气,鼻子一?酸,便?悄悄红了眼眶,可她怕他再生气,只得小心翼翼的解释:“是袁从意?邀了清欢去赏雪滑冰,我就是陪她去,那些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世家公?子,为人正派,并不曾为难于我。”
容舟不笑的时候,眉眼是冷硬而锋利的,像是从前每一?次面对自己时的疏离。
阿虞伸出手去,拉着他的衣袖,带着几分哭腔:“哥哥,我都改好不好,你别不要我……我不嫁人,我只喜欢哥哥,只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仰起头?,明亮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难掩惊惶痛苦。
容舟心口一?窒,意?识到自己情?绪似乎有些失控,沉沉吐出一?口气,看到她无措的模样,忽然生出几分自责。
他还是不舍得看她落泪,抬手替她擦了脸,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是哥哥太严肃,吓着你了……可是阿虞,哥哥是为了你好,我们之前多年有重重隔阂不待见你,是我做得不对。我一?个人在京中七年,凭自己的本事有了今日的地位,好不容易与你相聚,我比谁都盼着你好!”
阿虞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幽幽叹气:“别哭了,还吃饭不吃饭?”
她咬着唇,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
只是经这一?场,阿虞整天兴致都不高,回了院子匆匆换了衣裳便?窝进床榻里。
碧莲进来看了一?眼,她还失魂落魄的抱着枕头?出神,无奈又?退出去。
樱桃从厨房端了几样小食进屋,坐在脚踏上喊了一?声姑娘。
“跟您说件事儿,想听吗?”
阿虞翻了个身,懒懒的应了:“什么事?”
“我娘来了信,说年上要进京来,给您送老宅田庄和铺子的进项。”
樱桃娘姓张,是容家的老仆了,自打她进京,她便?留在了老宅,之前被富绅吞并的家业拿了回来,自然又?有了进项。
张婆子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想到她要舟车劳顿进京,有些不忍:“这大老远的,太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留言发红包~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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