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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是啊,心疼!
知道得越多,心疼得越厉害。
“观音婢,我始终想不透,你到底是如何能够这般快的便查出疯牛案与我有关?”
“既你可以买到至牛疯狂的丹毒,那我便能够打听到是谁卖的『药』,只要画出买『药』之人的图像,卖『药』的一眼便能够认出来。”语及此,你瞟向紫萍,“卖『药』的人清楚的告诉我,是她。之所以一眼便能够认出她,那是因为她买『药』的量太大,大得他无法忘记。”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般断定是紫萍,为什么偏就将紫萍的画像给那卖『药』的人看?”
“一个母亲的直觉吧。”
在你的缓缓讲述中,我明白了个大概。承乾受伤那日,你并没有全被当时的『乱』像所『迷』『惑』,反倒不着痕迹的取了些死牛身上的血进行检验,依你医术之高,检验出死牛的血中含有丹毒成分,后你又避开所有的人到铁牛放牛的地方去查看,果不出你所料,那些草地上亦有残留的丹毒。
这丹毒是引得牛群发狂的根本。
于是,你断定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起蓄意谋杀案。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安定种棉场所的军心,你没将此事公开。而是暗中派人去察那丹毒的出处。种棉场所方圆百余里地范围内所有的『药』铺你都没有放过,便是这百余里范围内游走江湖的小『药』摊和长驻山中的猎户你亦一一不着痕迹的盘查。最终,在一个江湖小贩手中你买到了丹毒并且成功的让那个江湖小贩认出了紫萍。
“其实,疯牛案到底是为了对付铁牛还是为了对付乾儿,一直以来困挠着我。直到那个小贩认出紫萍的画像,我才知道我的直觉并没有错。这深深宫阙,唯有你曾有杀我之心。若这案子果是蓄意谋杀,恨我和乾儿母子的第一嫌疑人定是你。你贵为淑妃行动不便,那么最忠心于你的紫萍便是最好的人选,一来她可以自由出入种棉场所,二来便算她失踪几日,有你替她掩护,别人也不会追究她的去向。”
原来,这对歹毒的主仆知道承乾每日准时会去找铁牛,更算定承乾一定会救铁牛。后,紫萍利用种棉可以外出的机会不远百里买来丹毒下到牛吃的草中,牛吃后便发了疯般的攻击一切……
因为有铁牛做挡箭牌,她们二人想着肯定不会有人觉察到其真实目的是为了对付承乾,更不会去察这一起意外。
好可恶的一对主仆!
我咬牙切齿间,秦妈妈再度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冷静,继续听下去。
此时,你的神情有些『迷』茫,即使是声调也透着『迷』茫,“花藤……花藤……告诉我,果是妒忌、恨蒙蔽了你的心,让你在罪恶的孽海中越沉越深了吗?”
很显,听到‘花藤’之语,杨丝蕊的神情很是激动,喃喃说道:“花藤……花藤,这些年来,除了曼青外,再也没有人唤我‘花藤’了。”语及此,她又‘哈哈’一笑,突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石桌,和你面对面。高声问,“恨、妒忌……你为什么不说是羡慕呢?”
你只是不避不闪的看着她,一语不发。
只见杨丝蕊一把抹了脸上的泪,又道:“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羡慕你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他所有的爱。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的儿子名唤承乾,‘承继皇业、总领乾坤’。而我的儿子呢,‘恪……李恪’,是要我时刻记住,恪守妾职、恪守本分、恪守尊卑礼数、恪守教儿心得。不要再认为自己是隋时的公主,同时也要恪儿时刻紧记他不是隋炀旁的外孙。免得我们母子心中只有杨隋而没有李唐。”
看着杨丝蕊脸上近乎狰狞的神情,你轻叹一口气,“还有呢?还羡慕我什么?”
“我羡慕,羡慕他为了使得你子女团圆,不惜力排众议,独断专行的为你‘抢’回本就过继给他人的儿子,并且封为‘魏王’。‘魏王……李泰’,多美的名字啊,平安康泰。可我的儿子呢,‘愔……李愔’,是要我们小心翼翼不要出声、不要道是非,永远似哑巴般的活着。哈哈……如果说,我的恪儿、愔儿命格不如你的太子殿下,我认了。但和魏王比呢?又如何?首先,从名字上便输了一筹……”
将青雀重新收归名下,我确实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最后发狠直接下了圣旨才将青雀回归我名下。
虽这方面有元霸暗许的原因,但不想这红尘中的人去打扰元霸的静修,所以我并没有将元霸还活着的事公诸世人知晓。
于是,世人眼中对我收回青雀便有了说辞:强硬手腕。
便是强硬了又如何?反正青雀现在回归我名下了,是我的儿子了。
在将青雀回归名下后我立即封他为‘魏王’,更加封他为‘扬州大都督’,领扬州、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诸军事,相较于其他的那些仅统领八州的皇子而言,青雀的封地是他们的一倍不说,更重要的是青雀的封地土地肥沃、物质丰盛。
“还有啊,我羡慕你,子女绕膝。你再看看我,再或者看看我们后宫中的这些女人,可有儿子缠绕膝下?我们那些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幼的孩儿,一旦受封便被派往封地,从此,按祖制,除非是我们死,他们才会奉诏回京看望我们一眼。年长的孩子受封后派往封地也便罢了,那些年幼的呢,可怜那些年幼的还需要『奶』娘。而你,你的孩子呢,魏王李泰也好、晋王李治也罢,明明早已受封,陛下却找着各种借口让他们留在京城,留在你的身边。呵呵,何其可笑的、不公平的借口……”
看着杨丝蕊略显疯狂的面容,我心恼怒起来:不公平又如何?无论是青雀还是雉奴,他们之于我的意义重大,没人能够理解我对他们的爱到底有多深,将庶子和嫡子作比较,也太自不量力了些,也不知这个隋时的公主在隋廷学的宫廷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更羡慕你,你的儿子魏王加封‘扬州大都督’之职。大都督啊,比我父皇在世时的‘扬州总管’还要威风八面。呵呵……对了,还有你的小儿子,封了‘晋王’也便罢了,将李唐的龙兴之地封予他也便罢了,更史无前例的加封了一个什么‘左武候大将军’之职。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还要我说吗?还要我说一些羡慕你的话吗?”
什么羡慕,明明是忌妒,瞧现在的这副神情,简直一忌『妇』。哪还有原来抚琴赋词的半分优雅从容。
你仍旧不动声『色』的看着杨丝蕊。一字一顿,“哪有半分羡慕。原来你的心智早被妒忌、恨填满。所以,才会在收手这许多年后再度出手,犯下这滔天大罪。”
“对,不是羡慕,一如你所言,是恨、是妒忌。我恨,恨我遇见他的时候比你晚一步。我妒忌,妒忌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便是你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便是曼青授我那许多的诗词歌赋以求夺得他的心的日子里,他的心就从来不曾用在我身上。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曼青的野心,她帮我不过是利用我。我知道,一旦我成功的将他对你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下一步曼青就会亲自出手,以她的美艳、才华、手腕,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从我手中夺走他的心。可……明明知道曼青要夺走,明明知道是被曼青利用,我却仍旧傻瓜似的祈愿着哪怕他的心只属于我一天、一时、一刻,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悲的是,无论我如何努力,他从不给我机会,不给。”
语毕,杨丝蕊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毫无顾忌的放声痛哭。
原来,那些诗词歌赋是杨曼青教予的啊,不可否认,这些诗词歌赋在我曾经认为失去了你的日子中确实引起过我的兴趣,更有一曲《女人花》,幽幽怨怨、如泣如诉,每每看到杨丝蕊边抚琴边清唱的场景,总令人不自觉的便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恍怱中,脑中总有一幅你独守‘三思园’看着烛火至天明的孤寂画面,个中情思绵绵不绝、更是哀伤入骨。
什么‘女人如花花似梦’……
如今想来,也真是可笑。原来这般美好的歌赋之中含着的是算计、手段、阴谋。
“花藤,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得这么累、这么苦、这么爱妒忌、恨吗?”看着杨丝蕊痛哭流涕的脸,你缓缓又道:“因为,你总是去追寻你得不到的却一味忽视身边那些对你好的人。一如炀帝,你认为他喜欢我更胜过你。一如杨昭,你恨他为什么会爱上我?花藤,他们喜欢我、爱我与你无关,因为他们再怎么喜欢我、爱我却并没有减少他们对你的爱啊。”
看着杨丝蕊错愕的神情,你继续道:“你说,你羡慕我轻而易举便得到他的爱……”语及此,你缓缓的摇着头,喃喃又道:“那你可知,在我和他一起经历的这十数年中,我们到底走过了怎样一条曲折的路?”
“再多曲折,你如今不一样是他的最爱。”
“那是因为我从不怨天尤人,我一直笑对苦难,一直笑对生活。”
被你的话所震撼,更被你的恬静、静美所震撼,杨丝蕊愣愣的看着你,直到脸上的泪被夜风吹干亦发不出一语。
“花藤,花藤……多美的封号,多美的祈愿。炀帝之所以怜你、爱你,是因为你一如他般是菟丝花,都是依附于感情才能生长的菟丝花。但是,你却枉废了他赋予你的最美好的祈愿。”
“什么?”
“菟丝花,虽只能依附于青松成长。但如果将‘菟’字另看,便有另外一层意思。”
“什么?”
“直至炀帝选择如一个帝王有尊严般的死去,我才震惊的发现,‘菟’者,‘老虎’也。”
闻得你的解释,杨丝蕊震惊的轻‘啊’一声,倒退着倒在石椅之上,呆呆的看着你出神。
而我亦是震惊的看着你,震撼于你静美的神情。只听你又缓缓吐道:“虎,‘王’者也。炀帝明知你喜欢的人是谁却偏没有成全你的姻缘并不是不爱你,而是更希望你在挫折中成长,能够做一株主宰自己人生的菟丝花,做自己人生的王者啊。”
炀帝曾经迫我娶杨丝蕊,那个时候,炀帝只简单的将杨丝蕊当一如他般的菟丝花看待。后来在我的坚持下,炀帝断了我当女婿的心思,只怕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希望杨丝蕊能够坚强起来,能够做一株与众不同的菟丝花罢……一如你所言,做一株主宰自己人生的菟丝花。
可惜的是,她被妒忌、恨蒙蔽了双眼,辜负了炀帝对她的厚望。倒是你,却真正懂了炀帝的心,也难怪他在选择有尊严的死去前只道出一句‘秦氏,告诉观音婢,救侑儿’的话,因为,这个世上,懂他者唯你也。
“菟丝花……老虎……王者……”一迳重复着你的话,杨丝蕊一迳再度痛哭失声,“父皇,我错了,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女儿没用,不但无才效忠我杨隋,更无力救侑儿,对不起,对不起。”
你只是静静的看着哭得抽搐难忍的杨丝蕊,直至她稍稍平息,你才从怀中抽出一纸信递到杨丝蕊面前,“为免你死前空余遗憾,看看罢,这封信之于你而言应该很是重要。因为写信之人说,这信中的暗号只有你们隋廷皇室的人能看懂。”
非常疑『惑』的接过你手中的信,杨丝蕊打开细看,接着,她再度痛不欲生的哭了起来,“侑儿……侑儿他……”
摆了摆手,你平静的抽回杨丝蕊手中的信,示意如云打开石桌上的灯罩,将信送到灯芯处尽。
万般激动中,杨丝蕊颤抖的看着那着信的灯罩,只至袅袅青烟升起,她才‘噗通’一声跪在了你的面前,“观音婢,对不起,对不起。”
“若在以往,看在炀帝、杨昭的份上,你之于我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如今……之于疯牛案,一句‘对不起’却再也赎不了你的罪孽。”
无语泪先流,哽咽半天,杨丝蕊才道:“我知道。只是,观音婢,在我死前,能不能求你两件事?”
“那得要看是什么事。”
“第一件事,请让我一如我的父皇般有尊严的死去。”
紫萍闻言,很是激动的唤了声“公主”便要上前,杨丝蕊喝了声“站住,不得无礼”后,又期待的看着你。
“好,我答应你。”
闻得你的答复,杨丝蕊唇角勾起感激的笑,将头重重的叩于地,又道:“第二件事,看在我们同是母亲的份上,观音婢,你能不能够……能不能够帮我照顾我的恪儿、愔儿。”
轻叹一声,你起身,缓步上前扶起杨丝蕊,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观音婢,你答应了!”
“花藤,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看着杨丝蕊眼中的悲伤和期待,你幽幽叹道:“即使是我的孩子我对他们的将来也保证不了什么。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我还清醒、还记事的时候尽量的替我的孩子扫清所有的障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还清醒’?什么叫‘还记事’?
你的神情为什么那般的悲伤,为什么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你眼中漫尽的痛『色』。
我茫间,只听你继续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已所不欲,又何必施于他人?花藤,我只能向你保证一点:只要恪儿、愔儿不做触及国法的事,那其他皇庶子有的他们一样会有。”
你们再说些什么我已全没有听进去,眼中、脑中全是你漫尽痛『色』的眸……我的心为什么也痛了起来:到底什么是还清醒,什么是还记事?
难道你有不清醒、不记事的时候?
突地,我脑子一亮。
“二郎,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再也不记得你了。你好着急,上天入地的找,找到了我,我也不认得你了……二郎,你说,记忆是个什么东西呢……记忆会不会衰褪……如果我真的一如梦中般的忘了你……”
历历往事在我脑海中一一掠过,曾经以为的玩笑话如今却在我心中重重的敲了一记。
半梦半醒间我似有所悟,震惊的起身,却很快又被秦妈妈摁了下来。
秦妈妈双目含泪,对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陛下,求您,皇后行事自有皇后行事的一套原则,如今陛下现身不妥。陛下要相信老身,陛下关心的亦是老身关心的,但我们关心的却也是娘娘极尽隐藏的……娘娘的自尊心很强,如果我们去打破她极力隐藏的东西将她的自尊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而言是何其的残忍,所以,陛下,请不要,不要去探寻、去发现。请配合娘娘,演好每一出戏。”
‘竹亭’中,早已无了人影,只有我,仍旧傻傻的呆立在风中,恁晚风吹拂我缭『乱』的心绪。
“陛下。”
“秦妈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娘娘有不清醒、不记事这个症状的?”
“大约在玄武门之变后,娘娘醒来,有些事便记得不是非常的清晰。原来娘娘特别喜欢和我们提及她幼时的事,但现在她不但不提及,而且我们偶尔玩笑提及的时候娘娘似乎已不记得了。”
“后呢?”
“后,娘娘总是借口说是自己忙糊涂了。但……老身已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如果老身的感觉没错的话,娘娘可能是患了‘失忆之症’了,只是现在,还不严重。”
失忆之症?!
我清楚的知道一个人若患了失忆之症的话代表着什么,我见过一些失忆的人,多是老人,他们心智全失、行为举止不受控制,和痴傻没有分别,往往被人责骂嘲笑。我的观音婢……不老啊,为什么?“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事关中宫、事关社稷。老身明白得狠。再说,娘娘哪是个恁意低头的人,不管什么苦难她都闯过来了,老身想,这一次她一定也能够闯过来。陛下也不必太过心伤,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闻言,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摆手,示意秦妈妈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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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节假日多码了些字,很有成就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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