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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整个大齐皇宫东北角的青石宫仿佛是人海中的孤岛是这座伟大城市的疮痕。
时光在这里流逝得格外清晰。
麻雀立在高墙上不分季节地啄着墙磨着它的尖喙如刀客磨着他的刀。
檐角一只蜘蛛放着丝线慢慢往下爬蛛网上已经很久没有虫子落网寂寞地空挂。
矫健的雄鹰展翅从高空掠过飞过了空无一人的长生宫又折转掠过了华英宫外。
宫中姜无忧正手提双刀绕场而走耍得刀光如泼雨。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看他如何选择便是。”
白发老妪抱着大戟立在场边不发一言。
多少度风雨春秋她看着这位殿下一步步长大每一步都自信笃定。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皆如臂使指。踏道武之路怀天下之心。
鹰唳时近又远。
养心宫主人今日难得在家斜靠在软榻只手撑颊。绸袍掀开了披在身上正面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
一只手挑起面前美貌女子的下巴只笑道:“他们看戏我看美人。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鹰羽如刀划破长空无痕绕外宫一圈、飞过了长乐宫外然后一个仰冲忽然间羽褪爪消变成一条肥嘟嘟的肉虫钻进了云层中。
细看来那朵云竟似一个白灯笼。
长乐宫中。
正在修剪花枝的太子忽然停下来长叹一声:“孤当神临矣!”
把剪刀随手放在太监举着的木托盘上。
于是血流如奔河肉身现金芒……
转身已神临。
……
……
作为北城最大的主道玄武大街极阔极长从来也都是行人如织。
但姜望青衫按剑大步而行如在人潮之中独驾一叶孤舟。
潇洒从容。
不时有人停下来驻足看着他远去。
真正知道他要去干什么的人并不多但他那昂然的气势已足以让人心折——此乃大齐天骄!
大齐皇宫位在临淄正中里外有三重。
最外一重外宫占地最广朝议的紫极殿、太子所居的长乐宫、三皇女所居的华英宫……乃至于囚居废太子的青石宫都在此间。
而当姜望走到外宫宫门前这一场孤旅便到了终点。
从北衙至皇宫一路上无风无浪连个惊马都不曾有……仿佛临淄从来是如此宁和的临淄。
姜望在交错的仪刀前坦然停步对宫卫一拱手:“青羊镇子、三品金瓜武士姜望陛见天子还请通传!”
那宫卫首领如石雕肃立令手下宫卫匆匆去了。
天高云静宫阙万间。
齐宫威严又安静。此时的一切都似与宫殿一般静止了。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都静默在时光中。
皇后或者大泽田氏他们。
敢在碧梧郡杀公孙虞敢在海外杀乌列。
杀个没有官身的杨敬应该不算大事。
逼急了杀林有邪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不敢在临淄动他姜青羊!
再害怕再恐惧也不敢这么做。
如果要问姜望在齐国拼命奋斗的这两年到底赢得了什么?
这就是答案。
不多时传信的宫卫匆匆回转还带来了一名秉笔太监。
不是姜望熟悉的那位丘吉而是一位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公公。并不通名只对姜望道了声:“天子宣见请往这边走。”
便自顾在前引路。
姜望也不去套近乎抬步便跟在身后。
宫门之后有一方高台名曰“解兵台”。台上并着几列古老的兵器架气息厚重沉肃。
入宫面圣者都须解兵器于此。
兵煞浓烈但都镇在此台中。
姜望昂首悬剑自一旁走过解兵台前的宫卫不阻带路的秉笔太监也并不吭声。
昔时黄河得魁天子准他带剑而朝!
陛见的地方在得鹿宫天子退朝之后常在此宫修行。
于此宣见姜望也可以说是一种亲近。
姜望踏进殿中的时候天子正盘坐在金色的石台上。共有九根蟠龙柱绕石台三面而立像是三堵高墙拱卫天子。
蟠龙含宝珠珠内生玉烟。烟气变幻不断时而山海时而众生。
石台之前唯有韩令一人独立。不留意的时候他似乎并不存在。但想找他的时候他又从未脱离视野。这等本事非常人能及。
带路过来的秉笔太监在殿外便已离开。
姜望俯身欲拜。
天子已经一摆手:“非大典不必大礼。”
此时的天子身穿宽袍便服也似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随性。大袖一掩在石台上俯瞰姜望:“青羊子所为何来?”
姜望直身而立并不敢直视天子但声音洪亮坦荡:“为长生宫总管太监冯顾案!”
“朕记得你是监督办理此案……”天子的声音落下来温和却有威严:“莫非是案件侦办的过程有不正不公之处?”
姜望道:“臣监督办案而于案件有所得兹事体大不敢瞒天子故来觐见。虽逾出职分却是拳拳忠君之心。”
天子道:“既然兹事体大为何不公呈政事堂却以私谒?”
此问一出姜望心神一紧!
一见面天子就点出了他在这个案子里的职责明着是在问他是不是郑商鸣、林有邪办案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暗着却是问他为此案独自入宫觐见是否逾矩?
他以“兹事体大忠君之心”来答。
天子紧接着便问他为什么不公呈政事堂……
这已是在表达不满。
必须诚实地说姜望之所以会在林家门前大闹一番把监视林家的人全部送进北衙监牢便是在有意闹出动静。
他从都城巡检府一路不避不绕、不遮不掩直接走到皇宫。
谁不知他今日陛见齐天子?
在事实上以私谒天子的行为达到了一部分公书上奏的效果。在某种程度上是将天子架在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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