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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死士?“
临淄城雁书茶舍一些人正在高谈阔论当中一人尤其声高。
诸如茶舍酒馆这样的地方向来闲议者众。古往今来天下列国家长里短无所不论。
齐国言争之风还不如何流行。
宋国那边才叫精彩在任何一个城市任何一個时间段都有机会遇到论战唇枪舌剑不亦乐乎。被活活骂死的人不知凡几。当然那亦是一种修行道路的衍生了。
当今临淄里骂人骂出了最大名气的自然是名儒尔奉明。
此人口才极好更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因其为人甚是狂恣常有惊人之论。朝野间唾弃者众支持者也众。
如此时刻围着一张大茶台他居上首而坐在一众文人里分明是意见领袖人群焦点。
他生得一副好面貌衣着饰物也极见格调其声抑扬顿挫很能调动情绪:“死士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主家而死!“
“慷慨就义可称壮士。死而无名是为忠介!”
“匍匐在暗夜之中一生为一事一命舍一人。“
“纵览古今可有死士享大名?更别说颠倒主仆悖谬纲常。”
“昔年博望侯何等英雄其后代子孙重玄胜与一个死士不清不楚辱没门楣。无尊卑之序乱贵贱之别殊失大礼!现在更为这个死士的失踪大张旗鼓据说要追其为妻。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闹得满城风雨天下都传遍了!“
他猛然一拂袖声如金铁鸣:“真是名门之耻!
刷!
说话间不远处的一个雅间绘着远山流水的雪纸门骤然拉开显出其间对坐茶桌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虽是身着便服也掩不住身上煞气一看就是军人出身。虽是跪坐于竹席上却也直脊直腰。此刻双手搭膝脸上全是看戏的表情。
另一个则散漫得多一只腿盘着另一只腿竖着。手肘搭在膝盖上修长的五指则拿着一只茶盏要饮又未饮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眸如墨染白衣胜雪。
他自然便是大齐冠军侯重玄遵。
“你是什么名门?”他看着尔奉明脸上似乎有笑意但话语分明不客气
尔奉明明显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冷笑一声:“我说谁人在听墙角原来是冠军侯!“
而后方道:“尔家虽不是什么功勋望族但诗书传家礼乐相继自武帝朝而至如今世代清白!冠军侯说名门何为名门?名者誉也明也礼也—“
啪!
茶盏直接摔碎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破碎的残渣、四处流泻的茶水、以及一株倔强挺立的茶芽。
便是摊破在尔奉明和他一干好友脚下的画卷。
砸得众人一惊。
尔奉明也下意识地住了口。
重玄遵傲慢地看过来:“重玄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种跳梁小丑来评论?“
尔奉明脸色忽青忽白地看了他一阵终是将一肚子的辩语都咽回腹中一拂袍袖便要往外走:“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但有一股摄人的威势骤然勃发。
重玄遵的声音响起来:“我说让你走了吗?“
尔奉明猛然回身:“天子尚且不以言获罪你待如何?“
重玄遵只冲着那一地残渣抬了抬下巴:“打碎了茶盏就一走了之这就是礼乐相继之家吗?给本侯收拾干净了再走。
尔奉明身边的那些朋友平素里一个个笔杆子摇得飞快指点江山也是唾沫横飞但此刻与冠军侯当面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话。
“重玄遵!”尔奉明好歹也是大齐有名的文士怎肯受此侮辱?勃然大怒道:“不要以为这临淄你可一手遮天士可杀不可辱!"
锵!!
重玄遵半点废话都不说随手一招就将吴渡秋的鞘中刀拔将出来。
就这样赤足提刀白衣挂锋向尔奉明走去。
尔奉明周边一圈人齐齐后撤。
整个雁书茶舍寂然无声没人敢出头没人敢相劝。
如今的重玄遵别说齐国年轻一辈了便是往前几辈去数敢与他逞勇斗狠分生死的又有多少?
那些人里绝对不包括这个尔奉明。
所以他当机立断地蹲了下来取出手帕将地上的茶水擦了个干干净净将所有的茶盏碎片包括茶叶全都裹起来…而后一言不发匆匆离去。
已经走到门边的重玄遵倒也并未穷追不舍。随手拉上了雪纸门隔断了看客们的目光。
手上只是随意地一甩取自吴渡秋的军刀便归入鞘中。
而从头到尾出身于春死军的吴渡秋只是安静地坐在茶桌前。
此时翻出另外一只茶盏为重玄遵倒上了茶。
嘴里笑道:“他要是个有骨气的你还真叫他血溅当场?”
重玄遵姿态散漫地盘坐下来随口道:“正好夷吾今年都不能回临淄宰了这厮我也出去陪他耍耍。
吴渡秋闻言只是一笑。
这里是齐国临淄天子脚下巡检府总部所在刑律严明。如尔奉明这般有身份有影响力的人物要想杀之一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
当然冠军侯绝对是付得出代价的。
也恰是因为如此尔奉明才不敢用自己的脑袋去赌重玄遵的脾气。
“尔奉明这个人呐常做惊人之语。”他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图什么。“
重玄遵淡然道:“大约是想效仿当年许放靠骂人来成名…儒家专有一法就是靠声名来助长修为。
吴渡秋笑道:“那他比许放可聪明多了骂人都是挑着骂道歉也道得很及时。曹帅不至于跟这种人计较武安侯作为新齐人行事总有顾忌加之一心修行也不会专门找他。今日骂你那堂弟依我看也是投石问路大约本是想向你靠拢不成想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重玄遵端起茶盏:“这种聪明实在有些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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