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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光,见到的那个人朦胧而完美,从此便印刻下了一生的烙印。
这常常是少年们情窦初开时,脑海中最美好的印迹。那个人的所有缺点都在朦胧*光中慢慢地被磨小磨没,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最后变成了一生都难以忘怀和永久怀念的记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得到之后呢?
不再朦胧,不再完美,不再若隐若现,他的一切,都以最真实最无以遮掩的形式出现在你眼前时,是全盘接受,还是无法容忍,是选择妥协,还是恩断义绝。
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当那人的面目逐渐变得清晰,周平宁看着陈婼红彤彤的双眼,紧紧抿起的嘴角,还有因愤慨双颊上突兀染上的潮红,突然脑袋放空,好像什么也没想,但是往事便如皮影戏一般流水而过。
她在发抖,他也在发抖。
周平宁有无数的话憋闷在心里,“你是真心的吗?”、“你后悔了?”、“那我们怎么办?”...
“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所有的问题与喟叹都归结为这样一句晦暗不明的轻声问话。
男人的声音轻敛且晦暗,轻敲在屋子里的浮尘上,吵闹与忿忿戛然而止,变得安静极了。
陈婼眉梢一挑,还想接话,入眼的却是男人黑下来的神色和刷白的一张脸,心头一乱,却陡然平静下来。
她失态了!
这是她平复之后的首要反应。
“...无论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拢住周平宁,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与你同心协力,作用不大。可若是他与你与陈家离了心,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已经蠢了一次了,别再蠢第二次。”
这是临嫁之前,陈显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也是三番五次腔调的最重要的一点。
她刚刚做了什么?今日被平阳王妃夹枪带棒地一激,便稳不住了?还是这近一年的枯燥恶心的婚姻生活让她几近崩溃边缘?还是走啊走,走啊走,都是一片昏黑的前途让她忍无可忍了?
陈婼扼腕生悔,理智告诉她,应该迅速将心境平和下来,手紧攥成拳,长长舒出一口气儿后,嘴角一点一点地放平,轻轻抬了抬头,轻蹙蛾眉,刚启唇说话:“不...”
后头的话含在口中被无人再诉——周平宁已经折身而去,竹帘尚在轻晃,竹板一摇一晃地打在门沿边上“嚓嚓哐哐”地响。
竹帘外的天儿火红一片,天际尽处的火烧云瞬时高高卷起再重重铺下,不自觉地就洒下了满地余晖。
陈婼猛地打了个激灵,再慢慢地坐回了旧榻之上。
定京的秋天过得快极了,一眨眼就到了初冬时节,行昭肚子日渐大了,算算日子正月里就要足月生产了,行昭上一世怀欢哥儿的时候吃足了苦头——欢哥儿的生产日子是盛夏时节,一出生天气就热得不行,孩子遭罪,产妇也遭罪,三伏天身上还得盖着条薄被褥,不能沐浴也不能清洗头发,每天就拿着篦子篦,舒服也只能舒服那么一小会儿。
肚子里怀着一个,心里难免会想起前世早夭的长子与失了母亲的长女。
行昭也弄不清楚,她再来一世,是欢哥儿与惠姐儿都没法儿出世了?还是投胎到了别人家去,做了别人的儿女?
前一世活得糊涂,可她最骄傲最舍不得的就是膝下这一双儿女,病根就是在欢哥儿走后埋下的,日日喝药也没办法缓解,整日整日地咳,咳得整个人都形销骨立。
可到最后她也没放弃,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撑过了一个接一个的冬天,到底也没撑到惠姐儿及笄出阁。
行将就木之时,她挣扎着不肯闭眼,恨屋及乌的父亲、离心离德的外祖、虎视眈眈的陈皇后,她的惠姐儿,她都没有办法想象她的惠姐儿应该怎么过下去。趁最后一口气,将惠姐儿托付给了避世隐性的方皇后,一求再求贺太夫人求贺太夫人出面保全,甚至跪求闵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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