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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荒芜之意就在整个九重天开始弥漫开来,跟着是八重天,七重天,六重天……最后是一重天。

那让人惊恐的黑色不过在一重天的结界处有片刻的停留,继而砰的一下就顶碎了一重天的结界,往人界跑了过去。

一时间,大地凄凉,民怨四起,花草树木全部枯萎,空气混浊,就能在顷刻间就将那些脆弱的人死亡一片。

一些纯净的修仙福地也受到了牵连,只能靠结界支撑着那魔气渗入,就连昆仑山的花草都枯黄了起来,纵然没有凋零,但是入目的,却是满目疮痍。

宁轻陌死死攥着手心,她看着从木棉树根地步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魔气,眼睛瞪的死死的。

不过就晚了一会而已。

不过就是她在选择去找楼江山还是刨木棉树之间选择了楼江山而已,这一颗木棉,就变成了摧毁整个六界生机的罪科祸首。

楼江山整个人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呆呆的看着那木棉,双手哆嗦着。

玄华仙尊气结,指着他对宁轻陌道:“就算你要护他,可这六界会变成如今这样,他总是帮凶,若是不罚,难息民愤。”

宁轻陌侧首,眼角余光撇到愤愤的玄华仙尊,玄华仙尊冷不丁对上她那如寒冰淬着的眼眸,一时无话。

“天帝都未发话,胡伯伯你何必如此激动,当务之急你就算将楼江山就地处死,也解决不了一切事端,玄华仙尊还是想好如何去面对仙盟呈上来的诸多问题,好生在天宫待着吧。”

宁轻陌说罢,拂袖就走。

这木棉树上周围有着无比强韧的结界,那是从魔界的固界之力上直接挪过来的魔气,就算是天帝都无法撼动这结界。

九州四海,自形成那日起,就有着几股力量是连这六界的主宰都无法撼动的。

一是保护天界的固天之力。

二是保护妖界魔界的固界之力。

这两股力,分别取自于阴阳,相互调和,相互兼容。

这木棉上的结界若是魔界界主所布置的魔界,那天帝要破掉兴许不是问题,但是,这是一股固界之力,稳如磐石的将那株已经被魔血灌溉了的木棉保护在其中。

要破这结界,必须同取固天之力。

然而能将固天之力为自己所用的人,估摸着天帝都不知道又没有那个人。

可是魔界又如何有人能动用固界之力呢?

明皇宫,天帝脸色阴沉无比。

他瘫软的坐着,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无比晦暗的气息。

他虽然贵为天帝,但是却无法动用固天之力,所以,只能看着那木棉在兴奋作浪。

然魔界呢?

他紧紧的攥着手心,难道,他闭关多年,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了吗?

深深的恐惧感从天帝内心窜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闭关修行,百万年都未曾有消息,当年,他将魔界交给刚刚成年的长子,将妖界交给还未成年的小女,跟着就自己去闭关了。

当时他在天界还嘲讽过他,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有一天,那避世之人竟会以这样的姿态卷土重来。

天帝的眉头忽然就舒展了开来,却带着满满的惆怅。

又是他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输给他了。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为何会甘愿将妖界和魔界封印,自己去避世呢?他以为是他怕了。

如今在一想,那简直是就是一个在百万年前埋下的一个阴谋。

如果,他真的练就了能操纵固界之力的本事,那整个六界,又有谁能与他敌对呢?

想着,天帝就要白了一头的黑发。

也许,这些年是他太执着于功名利禄了。

他沉迷美色不说,还废黜了当年他的父皇亲自赐给他的发妻,迎娶了西海的公主,然而生下来的儿子,却又与龙泷相克,他两者只能选择其一,永永远远与第二位妻子此生不见。

他甚至为了想要保住自己的天帝之位,钻牛角尖,屡屡下套,对老仙撤职,对新晋的仙尊或者有能力的人妄加打击……

他都做了些什么。

天帝一声深深的叹息在宫殿中弥漫开来,墨唯逸站在殿门口,看着天帝那仿佛一下苍老的容颜,不言不语。

天帝好似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抬头对上墨唯逸漆黑的眼眸。

“父皇。”墨唯逸走了进去。

天帝看着他,身形高挑,气质非凡,从小,他就端了一份不得了的气度,如今再看,真那内敛深沉的眸光,竟与幼时的霸道任性完全相悖了。

“父皇,我就要与轻陌姐姐出战了。”

他来,竟然是为了这一件事。

天帝沉吟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拍拍身边的空位,对他道:“皇儿,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兴许,他也该好好培养自己这个独一无二的儿子了。

舞子旸刚成年就继承了魔界,墨唯逸也这般年岁了,他纵然不舍,也该学学魔界那位,放手了。

墨唯逸坐在他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

“父皇,且不说魔界屡屡挑战我仙界威严,就说舞子旸与我的私人恩怨,也早就该了结了,对于那种不守信之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杀!”

天帝侧首,凝着墨唯逸的侧脸,突觉欣慰。

“唯逸,虽然你是影军副将,但你毕竟是天宫太子,此次出征,你也代表了父皇,可莫要让父皇丢脸。”

墨唯逸颔首,回答的很是坚定。

“父皇尽管放心便是,二十万年前舞子旸伤了轻陌姐姐的那一笔账,这一次就要算清楚。”

天帝的眼神又暗暗了。

不管何时,他总是惦记着宁轻陌,估摸着到了战场,他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宁轻陌安危。

唯逸呀唯逸,你选择加入影军,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天帝担忧的垂下了眼,为什么独独要是宁轻陌呢?

唉。

“父皇,那楼江山的事……”

墨唯逸忽然侧首,冷不丁就瞧见了天帝那哀伤的深情,他的话一下就顿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天帝如此悲伤过,就连当他知道他和他母后相克都没有这样过。

天帝立马收起情绪,轻咳了一声:“楼江山必定是不能轻饶的,但是如今仙魔大战在即,要动用一切可用力量,他又是楼家最后一脉,就让他带罪加入影军,杀敌立功吧。”

墨唯逸眼眉挑了跳,起身面对天帝拱手道:“谢父皇。”

天帝见他欣喜,挥挥手,墨唯逸转身便走了。

芙蓉院,宁轻陌看着眼前这软甲,已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她再看看一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娥,她嘴角抽了抽,一把将那软甲拿在手中。

“回去告诉你们的太子殿下,这软甲,我收下了,不过他这伎俩,我也算见识了。”

宫娥们跟捡到了一条命似得拼命的点头,夹着屁股就全跑了。

她之前没肯要的软甲,墨唯逸竟然用整整二十条无辜的命来逼她,他真的以为她会怕吗?

不,她并不怕。

只是,想到百花会上墨唯逸那一双清冷的眸,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次她要是再拒绝他的话,她自己都说不过去了。

自那一次从他口中说出爱之后,他们就没有单独相处过。

她在害怕,好似他也在躲避一般。

拽着软甲的收微微收紧,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明日就要出征,她要压着百花仙子前往枭幽谷,那是一个与魔界只有一结之隔的深谷,她要在那个地方下令将百花仙子千刀万剐,以示天界与魔界宣战的决心。

舞子旸……

紫夜……

二十万年前的旧账,终究是要开始算了。

这一夜,天宫的月亮,分外的圆。

蠢蠢欲动的黑暗在骚动着,不安着。

冥界,冤魂躁动,鬼哭狼嚎。

离魂界,震荡不安,魂魄四蹿。

人界,百鬼夜行,一片荒瘠。

天界,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兀那氏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芙蓉院,却见胡忆柳站在宁轻陌屋外一动不动。

“怎的了,丫头?”兀那氏走过去轻声问她。

胡忆柳倔强的容颜稍稍别了一点过去。

吱呀一声,宁轻陌将门打开了。

“娘,别理她。”其实对胡忆柳一直还算客气的宁轻陌,今日脸色却差的很,根本看都不愿意看胡忆柳一眼。

兀那氏狐疑,却也不多问,径自走进了宁轻陌的房间。

“来,娘知道你素来喜爱人间的东西,这是娘偷偷学的,听说这叫月饼,中秋那一天,子啊人界叫团圆日,他们都会吃这种月饼,象征团团圆圆。”

兀那氏说着就将托盘中的月饼递了一个给宁轻陌。

远远的小饼,还滚烫的。

宁轻陌鼻尖微动,轻咬了一口,跟着笑开:“娘,很甜。”

兀那氏红了眼圈,一下将宁轻陌抱在怀中:“轻陌,千万保重好自己,不要逞强,知道吗?那舞子旸刚成年就接管了魔界,你也在他手上吃过亏,娘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

宁轻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娘,上次我是一个人,现在我有一个军队呢,没事的。”

兀那氏擦擦眼泪,还是心有余悸。

“之前魔寇残留,天帝亲自出征,你爹也随天帝参加过不少次清扫的战争,大大小小的都有,那战场上的事情,都是要靠命数的,轻陌,你爹他不太会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不关心你,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兀那氏说着就掏出了一颗珠子,接着就系在宁轻陌的脖颈间:“这珠子中的灵气是当年你襁褓中包裹着你的胎气,爹娘一直好好的收着,如今将它还给你,希望它能保护好你。”

兀那氏说着最后摸了摸那圆润的泛着白色光芒的珠子,握住了宁轻陌的手。

“轻陌,爹娘在天宫等你回来。”

宁轻陌紧紧抓着手中的月饼,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胡忆柳……”

“她要随我一起出征,我不愿意,她就站在外头不肯走了,没有玄华仙尊的点头,我是不能随便将她带到战场上去的,因为我将她带走,就有责任将她好好的带回来。”

宁轻陌的眼神落在屋外那个模糊的身影身上。

兀那氏点头道:“你说的对,玄华仙尊可就那一个女儿,我等下出去跟她好好说说。”

胡忆柳在外头站了很久了,她眼神坚定不移,说好的宁轻陌不答应让她一起出征她就不动一下。

兀那氏从宁轻陌的屋子里头出来,看见她那倔强的模样,恍惚还以为自己看见了龙月焉。

只是,造化弄人呀。

她走到她身边,轻声叹了一口气:“忆柳丫头,回去吧,这出征可不是儿戏,你好歹也问过你爹娘再做决定,他们就你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他们怎么办?”

胡忆柳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头:“宁伯母不也就一个女儿吗?为何她能去得,我就去不得。”

“我们是全力支持轻陌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的,那你爹娘呢?”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他们管不着。”

这劝也劝不动的,兀那氏只得去告知玄华仙尊让他自己过来劝。

芙蓉院,又是一阵安静。

宁轻陌这一夜根本就没打算睡,她打开轩辕剑,一点点的擦拭着剑身,她幽深的眼神在剑身上游离着,剑身散发出的光芒折射在她眼底,好似在诉说着一个来自更古洪荒的故事。

宁轻陌知道,这轩辕剑,乃是上古的神器。

它肯与她签订血契,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在烛光下发着呆,却没有注意到边上的另外一柄剑在颤抖着。

月,更加的明亮了。

宁轻陌打开窗楞,直接忽视了在屋外站得笔直的胡忆柳,只抬头看那天际,月亮圆的好似一个盘子一样。

月圆之日,只团圆之日,也是……

她正想着,身后一声嘶吼传来,她本能的一个转身,转手就在芙蓉院上空布置了一方结界,也直接将赶来的玄华仙尊和向氏挡在了外头。

芙蓉院中,胡忆柳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有着一身幽兰色毛发的巨大无比的狼,差点就地晕过去。

那巨狼仰天长啸,对月嘶鸣。

它身形优美无比,根根毛发都在发亮,他的叫声好似穿透了整整二十万年,一下将宁轻陌拉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独琅时的情景。

只见那匹巨狼的爪子边,是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宁轻陌。

她毫无形象的扒拉在那匹狼的脚边上,一个劲的喊着独琅。

独琅。

是那匹狼的名字。

狼的嘶吼渐渐停了下来,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淡淡的从脸色惨白的胡忆柳身上飘过,最后温柔的落在了宁轻陌的身上。

他屈膝跪了下去,用巨大无比的脑袋蹭了蹭宁轻陌。

宁轻陌眼眶晶莹,还死死抱着独琅的爪子。

对于她而言,独琅真身的样子实在是太大了。

“轻陌,我虽然被封在剑中,但是外面的世界我都知一二,你明日出征,切莫手软,尽管使唤我,我必定会帮你一二,护你周全的。”

那匹巨狼口型未动,却发出了极为嘶哑的声音。

太久没有说话了,独琅的喉咙都哑了。

宁轻陌拽着他的毛,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再让你沾染一丝血腥,更何况是魔界那些肮脏的魔气,独琅,你只管在剑中好好待着,你等我打败魔界,我就去将你身体找回,让你从剑中回来。”

“我会等你的……”独琅的声音飘渺而悠长,好似来自天际一般。

“轻陌,我只有月圆之日才能从剑中出来,日后我们每一年八月十五能见一次。”独琅垂首,将脑袋枕在前爪上,呆萌呆萌的看着宁轻陌。

宁轻陌笑开,拍了他的鼻子一下:“那就很好了,我以为,我一直都瞧不见你呢。”

独琅的狼脸有些凝重,他抬起头,又垂下,有些不安。

“轻陌,别想着为我报仇,漠北狼族一事,我自会亲自回去跟他们做个了结,倒是那仙盟的腾千洛,与我族勾结,害我成为剑灵,更设计陷害你让我染血以至于无法获救,待我从剑中出去,我必定饶不了他们。”

独琅的狼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宁轻陌眼色也深沉了起来,只答应着他,不过心里头却是另有打算的。

“倒是你那轩辕剑不错,我于它一比,就逊色了不少。”独琅的狼眼很不削的睨了一眼在一边呆着的轩辕剑,口中满是嫉妒。

“什么剑都没有办法和有独琅的剑相比的。”

独琅的狼眼一下就弯了。

哦呵呵。

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平日里与轩辕剑的剑灵斗嘴,他总说宁轻陌喜欢的是他,而且他也战功赫赫,无比厉害,倒是他虽然被宁轻陌带着,但是从来没出鞘过。

当时他就发誓,若是有一天他能从剑中出来,必定要狠狠挤兑他一通。

如今他可如愿了,他回去可算扬眉吐气了。

哇哈哈哈。

但是宁轻陌是不知道两柄剑之间也有恩怨情仇的。

她更没有发现一边的轩辕剑暗了暗,好像差点气晕过去。

------题外话------

有很多感情,不是说我爱你,然后对方你会爱你的。

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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