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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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还记得，他第一眼见到了慕染这个丫头的时候，心中自是甚是欢喜的，他打从记事开始便已经生活在了昆仑山之中，虽然他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待在了这昆仑山上的，而除了师父辈分的，与自己同辈的，也只有一个人比自己年纪稍大一些的，所以他不过是这里的二师兄罢了，而那个被年幼的弟子们唤作了一声大师兄的，却是琉璃师叔最大的弟子，陆川。

那个时候，楚河是有些嫉妒陆川的，便是因着后来他无意之中是听见了原来自己便是在这昆仑山上出生的，陆川也是，虽说二人都不知晓是何故，也不知晓父母姓甚名谁，是什么人物，不过却也知晓这二人并非是什么亲兄弟，因为陆川便是比楚河要大上了三个月的，有时候三个月能够决定很多事情，比如说这兄弟之间的顺序，还有在这昆仑山上的地位。

往往，大师兄才会是收人仰望敬重的那一个，而其余的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终归都是师弟罢了，既然是被一声大师兄的光芒所掩盖了，自然，也只能够是默默无名的存在，而那时的楚河，每每一想到了这里，总是要妒忌得发狂的。

直到这昆仑山上来了这么一个小师妹之后，楚河即便是到了如今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日，阳光正好的时候，他还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院子里抄书的时候，却是这个时候瞧见了他的师傅忽然在这个时候抱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出来，那小女孩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衫，是一尘不染的模样，虽说这衣衫之上沾染了血迹，不过也仅仅是血迹罢了，白色沾染上了嫣红，而那抹异样耳朵红色如此缓缓变暗的时候，楚河却是惊觉那衣衫之上除了血迹却是什么都没有的，没有污渍，远远看上去，即使那个时候楚河同慕染依旧都是小小的年纪，楚河看着那般模样的慕染，却还是在心里忽然之间认定了慕染定然是跌落凡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的，而等到他的师傅又说了，这个他怀里几乎奄奄一息的姑娘便是他日后的师妹的时候，楚河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意来，而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这样的笑容，他在这昆仑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日子里，还是第一次露出了这般的模样，而当楚河看着眼前的慕染的时候，仿佛这世间所有的阴霾都散了去，天气又重新开朗起来。

他的师傅紫英那个时候深色颇深恶毒睨了一眼这个未曾懂事的徒弟一眼，不过那样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他却始终没有多说些什么，也没有露出了如何的神情来，只不过是在这个时候淡淡一笑罢了，又是轻轻地拍了拍楚河的脑袋，紫英这才神色淡漠地开口说道，“如今开始，她便是你的师妹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只是切记，你既然是我们昆仑山上的弟子，照顾好师妹，保护好她自是职责，却万不可纵然她，你可是明白了？”

紫英话音刚落，又是看着眼前用力地点了点脑袋的楚河，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点了点脑袋，面上更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的神色来，这才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来，而他的眼睛里，楚河只是在这个时候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正苍白着一张脸，纹丝不动得躺在了床榻上的女孩，终于转过了脑袋，似乎很是疑惑一般忽然开口问道，“师傅，师妹她......师妹她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么，为何如今这般模样，要不要紧，可是需要下山采了什么药回来，我瞧着师妹这般很是痛苦，大约这身上的上也不浅吧，师傅，她受得了么？”

话音刚落，只是紫英倒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有些无奈的笑容来，而面上更是缓缓地透出了无端欣慰的神色，他的话语依旧是如同以往的平淡，“你放心，如今这丫头便是托由你照顾着，为师自会为她配好了药来，如今这伤口已然止住，暂时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安危的，只是虽说如此，你却还是应该照料着，毕竟这丫头才来了昆仑山不久，又是受了这般严重额伤，你身为师兄，又是师出同门，自然是应该好好照顾着他才是，你明白了么？”

楚河向来是听从师傅教诲的，虽说他这会子听着紫英话里再冷漠不过的与平时截然相同的语气，却是依旧不知晓他的师傅这么多年了有多少弟子或是慕名而来或是因着别的什么缘故想要拜倒在了他的门下，紫英却是眼睛也不眨地拒绝了，然而对于这个丫头，他却是如此主动地将她抱入了师门之中，更是主动提及了做这丫头的师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1

楚河的心里疑惑，只是这些问题，他自然也不敢多问的，因为一直以来，楚河只能够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脑袋，而再看向了面前的慕染的额身上的时候，那模样又是在这昆仑山上不属于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早熟而冷静的举止，许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便是这个道理，紫英向来向往自由，他并未是昆仑山上的长老，虽然如今早已是人尽皆知，只是却还是有更多的人知晓紫英虽然并未长老，只是他的位置他的身份却是比长老还要厉害的。

也有人说紫英是这昆仑上上这无门无派的创始人，然而，面对着如此非议，紫英终究还是继续摇了摇脑袋，他的面上在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清冷的神情来，这两个谣言也是因着如此而被平息了下来，而就是到了如今，都是没有人提起过的。

如今，却还是被自己无意之间提了起来，他的心头一颤，想着这毕竟还是他的师傅所忌讳的地方，如今自己这般童言无忌，说错了话了。又是想着，他的紫英师傅，也实在不该是一个如此小气的人。

而事实上，紫英虽说平日里不提起了这些话的，不过倒是也不在意自己徒弟的这般无心之失，面上更是在这时候露出了一丝缓缓的笑意来，也是这个时候，只是听见了紫英再平淡不过的神色，不过那声音里的沉稳的神色停在了楚河的耳朵里倒是不由得令他觉觉着愈发的不知所措起来，“既然是在这昆仑山之中，只要专心学习便是，至于其它杂七杂八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加理会的好，潜行修行，如今你既然是为师的大弟子，自然还是不要丢了为师的面子才好。”说话之间，那般修长的手指又是轻叩了几下楚河的脑袋，而楚河心里受用，原先的慌乱始终还是渐渐地褪去，也是在定了定神之后，他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笃定的神色来，便是在这个时候一双再沉静不过的眼睛却是在这个时候很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紫英的，楚河忽然扬起了一个畅快的笑容来，也就是这时，只是听见了楚河是再高兴不过地开口说道，“师傅放心，楚河定然不复师傅所托！”

他那个视乎对紫英的话很是听从，自然是紫英让他干些什么，他便是乖乖地照着紫英的吩咐去做了，如今紫英叫了自己不要理会了这些事情，楚河心里虽说是疑惑不解，不过面上依然没有多问些什么，也没有多言，只是就这般好不迟疑地信服了师傅的话的，而他的视线此时淡淡地落在了面前的慕染的身上的时候，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来，便是在这个时候，紫英缓缓地离开了楚河的视线之中的时候，楚河定了定神，还是在这个时候忽然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来，他一双小小的手似乎显得有些迟疑，不过蹲了一顿，还是在这个时候仰着嘴角大大的笑容，便是这般落在了眼前的慕染的身上，缓缓地帮着她揉了揉眉心的紧紧皱起的神色，楚河的眼里此时也不知晓究竟是闪过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在这个时候只是忽然缓缓地绽放了一缕笑颜来，那声音虽说是带着稚气未脱，不过还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开口说道，“你放心，为一定会保护你的。”说着楚河嘴角的笑意是愈发的盛了些，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新知尚未成熟，更何况还会想些什么富于心计的事情的，而楚河在面对着面前扎样一个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似乎是深深地陷入了伤痛还是梦魇的折磨之中的小女孩，第一次忽然保护的额欲望竟然还会是如此的强烈，而楚河微微抿着嘴巴，眼睛了卡的神情却是异常的笃定的，他自是想好了，他是一定要保护了自己唯一的师妹不受到一丝伤害的，虽说那个时候楚河也不清楚究竟楚慕染是不是自己唯一的师妹，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尽管这个时候他心中所想，比起了那时候，复杂了许多，也是阴暗了许多，虽然楚河也并不知晓自己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慕染是有没有看穿了自己此刻的心思的。

而他并不在意，视线对上了慕染那样一双再清冷不过的神情的时候，楚河的思绪似乎又飘到了许久之前的地方，当回忆终于纷至沓来的识货，他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是想起了慕染那时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

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般，甚至叫不出自己的名字，好在紫英师傅早就告诉了自己关于这个女孩的名字的，那个时候面对着眼前面色清冷的女孩，楚河还是第一次露出了像是一个兄长模样的笑容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只是听见了楚河似乎很是开心地笑道，“慕染，你叫做慕染，是师傅取的名字。”

他一直跟着紫英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寂寞什么的无所谓，也不显得突兀，直到也不知晓究竟是多少年过去，忽然有一天，楚河忽然发现了来了这昆仑山拜师学艺的人忽然渐渐多了起来，不过他们又是有着很大一部分竟然是拜入了琉璃或是其他师叔们的门下的，他的师傅到还是依旧冷冷清清，不过只是有着他一个徒弟罢了，一想到这里，楚河的心里总是有些失落，尤其是他虽然身为二师兄，前有陆川的光芒苏掩盖着，如今陆川又是琉璃门下的大弟子，琉璃收了许多的徒弟，虽然她身为师傅为人确实是苛刻了一些，规矩又多得数不清，只是一个陆川这样的大弟子在，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投了琉璃门下。

而一直以来与楚河陪伴的，不过也只是这般无人申诉的寂寞与孤独罢了，他不知晓自己是不是就是因着这般缘故，才会深深地讨厌着陆川的，若是论资质，楚河想着自己不会比陆川差，然而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却都是低了陆川一等的，更何况陆川为人严谨，对师弟师妹们又很是照顾，深得了大家的爱戴，而他本来就只是紫英的弟子罢了，既没有同门师弟师妹们的爱护，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二师兄罢了，再上也越不过陆川的位置，因而他在这昆仑山之中，倒是没有什么至交的，不过养成了清冷的性子，对待什么，也是愈发的一丝不苟起来了。

而如今既然是来了慕染这样一位师妹，楚河倒是觉得，似乎一切终于与众不同起来，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告别了那般自以为是的孤独与寂寞，他以为自己有了师妹，或许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改变的不一样，然而许久之后，也是楚河忽然之间终于发现，这一切的确是变得大不相同，却是朝着自己从来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而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他在吃人说梦罢了，因着他从来没有想过，分明在这昆仑山上，自己的这个师妹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他楚河，而他们二人才是同一个师傅所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的这个师妹。

刚开始的时候，慕染还算是再开朗不过的性子，对于自己也是无话不谈的，面对着慕染如此，楚河的心中自然是暗暗高兴，毕竟他的师傅紫英向来不是一个愿意说话的人，而他日日面对着紫英，也不同其他的师兄弟们或是谈经论道，或是比武切磋，生活难免实在是太乏善可陈了一些，偏偏那个时候的慕染还是挺喜欢开口说话的，总是跟在了楚河的身上一声一声地唤着，“师兄，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麻烦精缠身的小丫头总是会遇见了各种各样的麻烦的事情，若是没有自己总是帮她解决了这般各种各样的事情的话，只怕很多时候，慕染那丫头总是会难以收场的，而每每当自己帮着闯了祸的慕染解决了问题之后，心里有识货虽说不免是感到气愤的，不过一抬起眼睛来，心中的火还没有压下去的时候，却是瞧见了慕染正跪坐在地上，那般又是知错又是委屈的眼睛，即使心里是再多为火气，也是在那个时候全然压了下去的，也是那时，楚河只能偶每每都伸出了手来，很是无奈地揉乱了慕染的秀发，他的声音是带着淡淡的叹息的神色，无可奈何之间却也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你说我该对拿你怎么办呢？”

而那时的慕染，那样一双深深的眸子里同样是一尘不染的干净澄澈的神色，只是却尚且没有如今对待凡事都是如此冷漠的神情，也不会让人在对上了她那样一双眸子的时候是感受到脸上深深的恐惧的神色的，她眼里还是充满了单纯干净的模样，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慕染倒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却是咧着嘴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便是如此瞧着面前的楚河，又是露出了一个看似无辜的笑容来，便是瞧着慕染这般模样，楚倒是显得愈发的无奈起来，也不知晓究竟是应该如何是好的，只是又是揉了揉慕染的头发，那原本披散下来的长长的头发便得有些杂乱，不过慕染到也不会因着如此而感到生气的，她依旧是微微眯着自己的眼睛，露出了再好看不过的笑容来，然后又是对上了楚河一双如同汩汩而流的溪水一般的再美好不过的眼睛、也正是这个时候只是听见了楚河温柔如玉的声音，“若是没有你，我大概会很孤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