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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屿的西炮台和中炮台上上炮击不停,一波一波炮弹呼啸过来。
“瞄准这两座炮台!全舰开炮!”
匆匆赶到鼓浪屿海面上的傲梅号,顾不得海面上还有大批的快蟹船正在迅速的往返就运输物资和伤兵,在李华梅的挥斥下,以不惜将火炮打得报废的发射密度,朝着西炮台和中炮台上倾泻着炮弹。
“我大弟弟要是有事,就算是杀了你们的头,也难消父帅心头怒火!”
“谁死都可以,大少帅绝对不能有事!”
鼓浪屿剩余的两座郑军炮台,刹那间吸引了多达二百余门二十四磅炮以上的火炮,轮番不停的向这两座炮台猛轰。一侧船舷的炮甲板打完齐射,便迅速调转船身,将另一侧的火炮对着炮台猛轰。炮筒打得发热了,便将一桶清水浇上去降温,只要能够发射炮弹,就算是给火炮带来再多的损耗也在所不惜了!
在舰队与炮台展开激烈对射,为李华宇的冲击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的时候,南粤军的两个卫生营被快蟹船运载到了临时草草用被火炮击中的残破船只搭建而成的栈桥上。
无数的民夫扛着竹制担架,在医生和护理的带领下冲上滩头。
这些民夫大多是在南中招募的土人和倭人劳工,除了正常的工钱之外,更有一项优惠政策。
“凡是参加此次火线救护的,可以充抵一年的劳动期,提前一年获得户帖。如果在火线上救护下伤兵彩号,还可以一人抵一年!”
这样的诱惑,在那些在山林矿井中苦苦挣扎的倭人和土人劳工看来,无比优厚。有危险又怎么的?在数十里深的井下挖煤采矿就好了?还不是四块石头夹一块肉?
不过,登上滩头之后,战况之惨烈,触目所及到处都是残肢碎肉的情景,看得那些民夫个个胆战心寒,前方不时有伤员抬下,个个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要不就是被打得四分五裂,真是太吓人了。有的民夫顾不得救护伤员,而是扶住竹制担架开始大声呕吐起来。
几个背着绣有菩萨画像的竹编救护箱的郎中过来照着这几个民夫的身体便是几脚,“呆在那里做什么?快点!”
几个被踢打的民夫唯唯诺诺的点头“嗨依”了一声,扛着竹担架跟着这群郎中向前冲去。这些郎中,全部享受军官薪饷待遇,并且按照各自的资历水平拉开层次,虽然他们不会直接上战场,但是整个南粤军全军上下。对此都毫无怨言。因为无论是谁,都会有生病受伤的时候,而这些郎中就是将士们的救护神。
他们的救护箱内,装满了各种药品器械。小刀、剪刀。止血粉,刀伤药。金疮药,烧酒,棉花纱布绷带等物一应俱全。
此时的南粤军,战地救护、野战医院、外伤治疗手段。可以说在整个文明世界都是第一位的。要知道,欧洲就算到了拿破仑时代,外科手术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止血,还是要用烧红的烙铁来帮忙。在烙铁与小刀下,外科手术死亡率也超过八成。特别医治外伤,此时是使用沸滚的油。倒入伤口中,这到底是在谋杀还是在救人?而且你能够想象到,医生和理发师这两个职业可以一人兼任吗?
在兀自冒着青烟的东炮台空地上,大量的卫生帐篷搭建起来。用于手术准备的开水也在铁锅中开始翻滚,民夫们奔跑往来于中炮台与东炮台之间,将一个个伤员抬到卫生营中进行诊治手术。
而在炮台之上,数百人奋力移动着被郑军炮队丢弃的火炮,将炮口对准了中炮台,“娘的!拿老子们造的炮来打老子,老子们就用你们的大炮来教教你们!”
在友军陆海两个方向炮火的支援掩护下,猛扑中炮台和西炮台的李华宇所部四个营的部队顿时压力大减!李华宇见炮台上飞过的炮弹少了许多,便督促部队迅速加快脚步,只要冲到了炮台下,郑军的火炮便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部队一声发喊,向着不断喷烟突火,发射炮弹的两座炮台猛扑过去,转眼间便冲到了距离炮台不过一百步的一片空地上。
到了这个距离,炮台上的郑军士兵傻了眼!
因为南粤军冲的太狠,距离炮台实在太近了!他们架设在炮台胸墙上用来做辅助防御的三磅炮,不论如何调低射度,炮弹还是远远的从前锋前波的明军头上飞过,落到南粤军队形的后方。
借着这宝贵的时间,李华宇命令部队稍事休息,整理一下装备,人员损失比较大的建制单位同友邻单位汇合到一起。
他自己则是召集了四个营的营官仔细端详着不远处这两座炮台。
距离炮台大约四五十步的位置上,用土堆砌起了一道土墙,算是在炮台的外围修建了一道防御工事,土墙的后面,隐约传来一阵阵的人喊牛吼声,那是郑军正在试图将八磅炮移动到土墙上,作为居高临下的火力来轰击这支已经登堂入室的不速之客。
此时两座炮台上的壕墙,虽然号称坚固,但是在陆海两个方向的炮火不惜血本的猛轰之下,业已经多处倒塌。
虽然郑芝莞不停的督促军中辅兵杂役用麻袋竹筐装满泥土砂石拼命修复,但在南粤军炮火下,也是收效甚微。不过,土墙前面的壕沟、壕沟后面的陷阱,炮台前面的二道壕沟,壕沟后的矮墙拒马、木桩绳索却是整体完好无损。
“大人!我们必须要先冲上去,占据这段土墙,否则郑家的火炮拖将上来,我们这一路上的伤亡就白费了!”
听到土墙后面那声嘶力竭的人喊牛吼声,见到土墙后方时隐时现的郑军兵马,梁宽焦急的向李华宇建议。
“好!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待我营中排铳响起,全军猛扑!”
华宇也看得很清楚,正对着自己列队处不远,正是一处郑军的炮台出入口。寨门前,挖有一道深深的壕沟,拉有厚重的吊桥。不过,吊桥被往来密集的炮火打得半边桥面悬在空中,半边桥板落在壕沟上。右边不远处,却是一处被炮火轰击的坍塌了半边的胸墙,看那情形,似乎刚刚被一枚臼炮炮弹光顾过。
“一会,我们便从这里冲进炮台去!”
李华宇朝着身旁的几个营官指点着那处缺口。
短暂而又急促的两声排铳响起,这千余人的队伍齐声呐喊,“杀!”如同火山岩浆爆发一般直扑眼前的这段土墙。
土墙背后,正在奋力攀爬的四门八磅炮,登时被这些已经红了眼的兵士迎头撞了下去,那些满身刺青的东番兵,更是露出白乎乎的牙齿,挥动着手中的绝户刀凶猛拼杀,口中用部族语言大声嘶吼着,“姆嘎亚!”如果要是能够听得懂的话,那吼声就是,“猎头!”
被几十个近卫士兵牢牢护卫在原地的李华宇,看得清楚,这些东番兵虽然不像近卫营兵士那样坚韧,那样军纪森严,但是作为初次面临如此惨烈战斗的新部队,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足以令李华宇欣慰了。毕竟这支兵练成后,只是用来扫荡那些不听招呼的山地人,面对如此残酷激烈的战斗,这还是第一次。
在这炮弹如雨,血肉横飞,转身便是生与死的战场上,能够做到不惊不散,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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