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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帝国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已初见端详。米索美娅各地的驻军分批离开旧营地,集结到曼卡斯周边地区。西瑟利亚的地方守备队,包括小部分浑身带着盐味的海军,则成百上千地涌入米索米娅的城镇。帝国政府宣布征集一万新兵的募集令,也在米索美娅人口密集地区引起一番轰动。
努尔五世容忍了民间的各类传言。某种程度上他甚至还鼓励这些毫无根据的流言。必须承认,当任皇帝的声望还是非常崇高的。人们纷纷猜测这次是要向哪个方向用兵。是面向东方,击退不断扣边的阿葛赅血盟?还是远征南部沙漠的游牧民族,恢复与伊姬斯的陆上交通?很少有人猜测皇帝是在备战北部的亡灵。阿蔢达尼亚的战线毕竟已有一百七十多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了。就是这一片兴奋异常的喧嚣,无形中吊起了民众对战争的期盼。原本经常被推三阻四、截期延误的军粮募集、武备交付等军务活动,立时变得顺畅无比。
久不经战事的军队自然更是议论纷纷。大体上,无论士兵还是军官的态度都对一场战事表示欢迎。因为只有上阵杀敌,当兵的才能获得额外犒劳,当官的才能获得晋级升职。拿着微薄的军饷,整日无聊地操练,才是他们最不愿意过的日子。
转眼间就到了9月底。皇帝终于贴出告示——他要在曼卡斯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同时,他也将宣布一个令人期待已久的消息。谁都知道,皇帝将把他的军刀指向某个身躯巨大,但在帝**团面前终是不堪一击的敌人。
阅兵仪式的地点定在城南靠近达瓦门的女王广场。这个广场最初只是一个打谷场。莉拉一世女王打败米索美娅的领主‘禁魔人’后,在这里向被征服地的旧贵族举行阅兵仪式展示阿蔢达尼亚军威。曼卡斯城奠基后,原来的打谷场逐渐被修缮为纪念女王功绩的广场。莉拉二世女皇对莉拉.席侬女王极为憧憬,因而在其治世期间所营造的几幢大型建筑基本都座落在这个广场的周边。其中就包括东部偏北坐南的,为奥迪尼斯神修建的圣.阿泽斯(stazes)教堂;以及与之对立的,位于广场西侧的祭祀图墨吐斯神的西姆拉(simla)教堂。圣.阿泽斯(stazes)是协助哈吉尔一世夺取皇位的西瑟利亚秩序祭司团团长,而西姆拉(simla)则是萨玛什.尼森哈顿,既后来努尔三世,3028年与图墨吐斯教枢机院达成宗教容忍协议后,首度邀请的图墨吐斯教宗母。虽说两个教堂所处的选择符合当时盛行的伊姬斯风水说,既离为火坎为水的原理,但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圣.阿泽斯教堂位置靠北,因而盖过了西姆拉教堂。
根据曼卡斯原有的地理图册,曼卡斯还是个驻军堡垒的时候,这个广场实际上被用作士兵们的操练场。直到进入帝国时代,皇帝的宫殿不断向东部宁静湖方向扩展,城区也随之吞并了部分原来的边郊区域,女王广场才渐渐失去曼卡斯城中心的地位。不过即使到了当代,女王广场依旧是曼卡斯城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除了气势磅礴的教堂神殿区,曼卡斯城当地自治政府的很多机构,以及帝国各地大商会驻曼卡斯的集会所,也都围绕着女王广场建设。广场已不再是以往尘土飞扬的打谷场的模样,也和铺了一层砂石的士兵操练场毫无瓜葛。宽1古里半、宽2古里半的广场,整个地面从下到上由夯土层、碎石层、细沙层构成,其间还设置有疏导雨水的管道。最上一层则用西瑟利亚海滨生长多年的黑木,刨制成三寸的正方形木块,密密地摆列在一起作成路面。这样的结构不但稳定牢靠、不易积水,还因为木块适当的摩擦力及恰到好处的弹性,无论是骑马还是步行走在上面,都会有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
对曼卡斯的贵族富商们来说,这是继皇帝的生日后又一个夸耀自己权力、财力的好机会。最高一级的贵族承担了女王广场及其周边的整修、装饰。划分观礼区和军队行进区的隔栏竖了起来;供民众观礼和歇息的凉棚如雨后春笋般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广场四周建筑的外墙重新粉刷了一遍,并用各类彩旗彩带加以装饰;像大教堂、商会、俱乐部之类的窗户、外部的雕塑、金属挂饰,被擦洗得闪闪发光。
其他城区的小商贩看到了商机也都蜂拥而至。曼卡斯城本地政府早有准备,将广场附近街角的小块区域按面积及距离阅兵地点的远近分别标定了价格,供这些卖小旗子的、卖小鼓的、卖淡啤酒的、卖鲜榨果汁的、卖煮花生豆子的、卖烤腊肠的小贩们争相购入。一些原来就在广场周边的店家更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无论以前经营的是书籍还是衣帽的铺子,都购入了大量淡酒和水果外,那些店铺楼上面向广场的阳台阅兵当日的租借费最高已经被炒作到了五枚金币。连楼顶上临时搭建的竹制平台,都在几天内被预订一空。
图拉克心痒难耐。
要遇上往年,他早就到街上找他那些平民朋友肆意狂欢了。可刚被皇帝老爹告诫过,再加上努尔五世又替他在阅兵队伍中找了个位置,他这个王子就不那么方便在阅兵仪式前去招惹些不必要的关注了。母亲维查耶娜王妃为儿子最近的起色感到自豪,因而对图拉克勉励有嘉。同样为了避免图拉克的旧病复发,她还派三个曾在皇帝生日上表演伊姬斯舞娘刀图拉克的府邸,美名其约是为了增进图拉克王子对高雅艺术的品味。除了带有米索美娅当地所没有的露骨性暗示外,图拉克对她们的舞技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三个舞姬从几十个同伴中脱颖而出,本就一心一意想通过图拉克实现麻雀变凤凰的人生改变,当然要在他身上费尽心力。图拉克对着任君品尝的三个女人,起初还觉着有些那么点意思,后来却因而她们的争风吃醋差点把胃口给倒了。到头来,他宁愿主动跑到已对他失去了兴趣的克睿莎那里去清火气。
草原上活泼的小公主被她严厉的父亲卡尼卡萨禁足了二十多天,总算赢回在自己的屋子单独接见朋友的权力。图拉克耍弄过作为敌对者的卡尼卡萨,可卡尼卡萨现在不但获得了皇帝的宽恕,而且还成了他图拉克王子的客人,图拉克反而不敢轻易招惹他。想到今后一年多的时间,自己的小命都将决定于卡尼卡萨及其族人的配合情况,图拉克不得不掂量一下再次惹怒这位草原之风的代价。
图拉克很正统地在距离克睿莎的屋子还有三扇门的地方向她的监护者,卡尼卡萨母系的两位年龄加起来超过九十岁的女性亲属请求获得见克睿莎的许可。其中年纪相对较轻,大约四十出头的那个对图拉克有种本能的母性好感。她说服自己的同伴,让图拉克在没有陪同的情况下进入女眷的居住区。
图拉克看到自己精心安排的仆役、厢房隔断和花瓶、风景画、窗帘等室内摆设,在营造一种舒适的生活环境的同时,又确保了足够宽敞的空间和空气流通度,似乎让这些来自开阔草原的牧人住得相当惬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卡尼卡萨越来越多的族人聚集到了曼卡斯。除了地位显赫的一些住进了皇宫外,其他的也都被安置在城内几处官方经营的驿站内,吃住无忧。四个月前,这些人几乎踏上背叛帝国、投靠阿葛赅血盟的道路,如今却成了帝国的座上宾。他们想必抱着侥幸的心理,对皇帝努尔五世的宽宏大量充满感激之情罢。不过,这份欣喜只是暂时的。阅兵仪式后,他们将跟着自己的族长一起被派赴寒冷的北方,与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亡灵作战,身旁还有十万个不愿意的图拉克作监军。想到这里,图拉克的心顿时像阿蔢达尼亚的冬天般冷冰冰的。
刚走到克睿莎那间两居室的卧室门口,图拉克便听见里面鹃啼鹊语的说笑声。克睿莎竟然有客人,而且那客人的声音听着非常熟悉。图拉克的好奇心起,探头向里面看去。
“图拉克王子。”
克睿莎的客人竟然是贝拉若斯守备队的女军官利亚.葆兹。她的听觉敏锐,早就察觉图拉克的脚步声。
图拉克欣喜地走进门,拉着利亚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啊!”
利亚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有劳殿下您惦记。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且又都是皮外伤,现在一点都不碍事了。”
“我可是在现场的。蝎尾狮的爪子尖利得很,我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呢!别太勉强自己,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两人好久未见,自顾自地聊了起来。克睿莎捂着嘴嗤嗤地笑。图拉克这才注意到自己牵着利亚的手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有些尴尬地放开手。利亚安抚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脸上的红霞却更浓了。
毕竟是共同经历过风险的,克睿莎对这位年长她五岁的女性很是亲近。相对于与维尼尔斯玛茹的态度,简直就判若两人了。女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微妙。
“什么时候到曼卡斯的?”图拉克问:“你父亲放你来看阅兵了?”
利亚的父亲是贝拉若斯的帝国监察官马克里斯.葆兹(makrishboaz)。
利亚道:“我是三天前到的。不过不是来看阅兵的,而是参加阅兵的。我们的守备队被抽调了一半的人手,参加本次的深大仪式。”
图拉克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你也被调到曼卡斯来了?”
利亚有些讶异地回答:“是的。包括我在内,一共两百人。我们将临时加入第九军团的第一侦察骑兵队。这算是一种荣誉吧!”
图拉克沉吟道:“报到的时候,你的新长官没有告诉你这个临时安排的时限罢!”
“没有。怎么了?有问题吗?我们可是收到帝国政府的正式调令的。”
图拉克强笑道:“哦!当然没问题。我只是随口一问。”他心里知道,被送上战场的又多了一个自己所认识的人。
克睿莎道:“特克,你有些乖乖的。是不是因为见到利亚太兴奋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怎么会!”
克睿莎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图拉克故意漠视克睿莎的嘲笑。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对利亚的感觉。利亚有些强势,很有奉献精神,精力充沛。总之,有些男性化。他们最初的见面并不那么友好。但贝拉若斯的冒险,让利亚渐渐露出其女性化的一面。对这样的女人,图拉克最没有防御力了。
“听克睿莎说,殿下您也会加入阅兵行列?”利亚转移话题地问。
“嗯......,我刚把裁缝打发走。”图拉克抱怨地回答:“我父亲硬把我插进帕加骑兵的队列里,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我在帕加遇到的那些糗事似的。”
利亚一脸的莫名。克睿莎便添油加醋地把图拉克如何如何对她着迷,又如何如何因此成了阿葛赅血盟的坦丝娇的人质的事情抖了出来。利亚听完却是另一种感受,她直白地表达了对图拉克镇静若定的敬佩。不过她末了没忘记抱歉地问一句:图拉克王子与克睿莎小姐之间现在是否还有些特殊的情感?
克睿莎毫不犹豫地表示否定。图拉克当然只得硬着头皮说没有啦。利亚顿时轻松下来,询问起图拉克在阅兵队伍中的官职等级、排列顺序等信息。图拉克随口回答着。他的心里正在考虑,要不要用自己的特权把利亚.葆兹调到更为安全、离自己也更近一些也就更容易照顾她的职位上。
除了克睿莎与利亚外,皇宫的另一处也有两位关系密切的女性正在愉快地交谈着。其中一位便是图拉克王子的母亲维查耶娜..卡加利王妃,另一位则是帝国六摄政之一的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她们不但是出生于伊姬斯的同乡,还都是帝国勤奋的殖民者家族的后裔。如果上溯五代,甚至还能找到卡加利家族与比拉莫家族联姻的记录。事实上,在维查耶娜成为王妃的过程中,安妮塔及其家族给予了王妃必不可少的支持。有传言称维查耶娜和安妮塔曾经都是王妃的候选人。只不过由于维查耶娜更年轻一些、性格更柔和一些、身体更肉感一些,才被两个富有野心的家族当成共同的培养对象。
维查耶娜热情地拥抱安妮塔,并以伊姬斯的礼节在她的脸颊各吻了一下。“欢迎你,我的姐妹。”
安妮塔以相同的方式回礼。“你越来越可爱了,我的妹妹。”她亲密地捏了捏维查耶娜丰满的屁股。
维查耶娜毫不见怪地说:“生了两个孩子了,屁股大得都不敢多照镜子。你才好呢!又没结婚,又没有孩子要操心,身边还不缺讨好你的男人。要是回到二十年前再让我选一次,我是死也不会嫁到曼卡斯来的。”
安妮塔摄政安慰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帝那么宠爱你,我们这些人不都在沾你的光?你的两个孩子又都长得那么标致,拜托我替他们求亲的人都快把我逼疯了。而且你的儿子图拉克那么争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图拉克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皇帝也是最近才对他好了一点的。年头上的时候,希斯塔斯普斯听到图拉克的名字就恼火呢。”维查耶娜嘴上抱怨,脸上却绽开了花似的。希斯塔斯普斯是努尔五世的名字。
维查耶娜招待女友坐下,并亲自为她送上冰镇的梅酒。安妮塔浅浅品尝了一口。“伊姬斯的正宗货!和西瑟利亚的仿冒品就是不一样。”说着,她又喝了一口。
维查耶娜像个获得贵客赞美的主妇般笑了。“我去年定的货,这个月刚送到的。皇帝都赞不绝口呢。”
维查耶娜优雅地擎着半透明的琥珀杯子。“你的供货商选的是陆路罢!今年我有一整船同样品质的货因为船长的霉运撞上了幽灵船,全部沉到海底去了呢。”
“陆路也不太平。卡特理(cathers)派的沙漠强盗袭击了商队,死了一百多人。幸亏我央求皇帝派军队接应,总算保下了这不到二十瓶。原来还想送给你和其他几个亲近的朋友一些的,这么一来也就都泡汤了。”
安妮塔点头称是。“陛下也是该关心一下帝国对外贸易的问题了。这些年来,西瑟利亚和米索美娅的国库岁入增长几乎已经停止,帕加能自给自足就很难得了,阿蔢达尼亚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只有我们这些离乡背井的人沙里走海里行,为国家赚取大把大把的金币。可现如今商路堵塞、强盗横行,平均下来每次商运都会损失一半以上的货物。钱财也就算了,海上的亡灵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喘气的活物,卡特理派也开始屠杀商队里的奥迪尼斯信徒。有经验的商队头目越来越少,年轻的一代也越来越不愿意进入这个高风险的行当。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没有人会为帝国的贸易卖命了。”
维查耶娜也抱怨道:“急也没有用。有些米索美娅人抱怨贵族们因为购买海外奢侈品而使国家丧失大笔财富呢!据说已经在给皇帝呈文中,甚至提出了禁止外贸的要求。就连陛下当年扫荡海盗的正义之举,现在都有人翻出来当做劳命伤财的案例。说到底,殖民者总是被视作国家母体的寄生虫,至多也就是钻国家政策空子的暴发户。谁都不会想到我们开创事业的艰辛。”
“唉。”安妮塔叹息道:“想当年,就是见到皇帝希斯塔斯普斯.尼森哈顿整顿吏治、拓展国势的宏伟气概,令我们这些人对他寄托了极大的希望,才把你这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像礼物一样送到了他的手上。不过随着年纪渐长,皇帝似乎不再有励精图治的意志,反而沉迷于勾心斗角的平衡之术上。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指望他。”
维查耶娜将食指贴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屋子里静了下来,但两人也没听见有什么异常的声响。维查耶娜不好意思地说:“在皇宫里时间久了,总有些疑神疑鬼的。皇后和另两位王妃在这里的根基很深,稍有些风吹草动的,说不定就会传到她们耳朵里。”
“你自己的屋子都没法保证吗?”安妮塔惊讶的问。
维查耶娜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妮塔怜惜地说:“真太难为你了。早知如此,像当初还不如换了我来。至少不会让那些矫揉造作的贵夫人占了上风去。”
王妃笑道:“你那么倔强的脾气,执掌家族的事业当然不在话下。可要说讨好手握大权的男人,在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中崭露头角,恐怕你是比不上我的。”
安妮塔也笑了。两人都觉得似乎回到了无话不谈的少女时代,心境也渐渐轻松起来。
安妮塔摄政问王妃。“既然皇帝对图拉克王子的印象有所好转,是不是到了我们为他找个合适的发挥舞台的时候了?”
“你不知道吗?陛下打算带图拉克一起上战场去。”维查耶娜王妃回答说。
安妮塔皱眉道:“他不怎么像是军人的料呢!不是说脑子不行,体力上也可以后天锻炼。可就是他那懒散的脾气......,做文官或许更合适点罢。”
“我也这么向陛下说。可是陛下主意已定,我无法劝服他。”王妃突然想起些什么,便问以前的闺友。“你对这次的战争有什么看法?”
“从情感角度讲,我并不反对皇帝向亡灵用兵。比拉莫家族能追溯到的祖先,大半出生在阿蔢达尼亚。不过从直接利益的角度,我更支持加强伊姬斯与本土的联系。”
王妃讪笑道:“这又不是在皇帝的议政厅里,不用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看不看好这场战争?帝国政府里有不少人对此保留了意见罢!”
“枸纳.乌代尔摄政的意见比较强烈。”安妮塔诚恳地说:“我的确投了赞成票。当时的情况,似乎不容我有所质疑。皇帝这次如此坚持,倒让我颇为惊讶呢。”她其实并没有正面回答。
维查耶娜忧心忡忡地说:“陛下已经五十岁了。虽然他没有明说,我却能感到他是急着想在自己尚有精力的时候为后世留下足够大的影响。”作为同枕人,维查耶娜王妃的猜测无疑是有些根据的。“我所担心的是,陛下早就不在他盛年的状态了。这几年,靠着药物和我所受的训练,总能让他在与我交合的时候自信满满的。可那毕竟不是床上,而是风餐露宿的军旅,是危机四伏的战场。万一战局不利,拖延成了持久战,他的身子骨是不是顶得住就很让人担忧了。”
安妮塔摄政心领神会地笑了。毕竟她和维查耶娜一样,接受过类似的特殊教育。“这就不好说了。我没学过军事,也不了解阿蔢达尼亚的实际情况。或许你该向萨克撒.贡多斯询问一下。”萨克撒.贡多斯是安妮塔的同僚,代表军方利益的另一个帝国摄政。
“他是哈特霞.帕拉萨皇后那里的人。”王妃对内宫的势力范围是非常熟悉的。
安妮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维查耶娜又说:“还有一点。刚听陛下说起他想让图拉克随军去阿蔢达尼亚的时候,我简直高兴得不知如何谢恩了。可当天晚上,我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有一场庄重的葬礼,死者则是一个孩子,比图拉克的年纪还小些。圣洁之火将他的躯体紧紧包裹,火焰带起的风掀起他的衣衫,我惊讶地发现那孩子竟然没有心脏。我向身边的侍女说起,她们都说是好预兆,说是皇帝所燃起的战火终将令死亡的坚冰消融。我却在她们的眼中发现一丝惊慌。后来我才想起,那个孩子是莉拉一世的儿子阿兰.席侬王子。他就是在与亡灵的作战中被挖去了心脏。莫非这个梦意味着我的儿子图拉克也可能落得同样的下场?”
安妮塔其实在维查耶娜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想到阿兰王子的典故。维查耶娜王妃要不是身为母亲为儿子避祸的本能,也应该早就想到了。女摄政只得安慰王妃。“梦就是梦,做不得数的。而且阿兰是莉拉一世和瓦吉安的大儿子,努尔五世的第一继承人是皮亚斯.尼森哈顿罢。图拉克的位置很靠后的呢!”
这个理由根本不够充分。“可只有图拉克要去阿蔢达尼亚。我特意问过陛下了,皇后的皮亚斯王子和温妮菲王妃的迦德拉王子都不会随同。”维查耶娜苦涩地说。她靠近安妮塔,压低了嗓门道:“我还听说陛下对图拉克的恩宠,惹得皇后非常不悦。她那种连皇帝最喜爱的女儿都敢下毒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即便她不对图拉克下手,只要通过军方的关系故意使图拉克陷入险境,就很有可能让图拉克重蹈阿兰王子的结局。”
安妮塔轻轻点头。原来王妃请她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图拉克的脑筋不错,还有点小聪明。只不过他的阅历尚浅,保不准就会受人坑害。能不能麻烦你替他找个合适的保镖,必要的时候还能给他点提醒。”
安妮塔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有些诡异地笑了。“我想到一个人选。”
维查耶娜好心地提醒道:“我那个儿子可不好管束哦!”
“放一百个心,那个人一定可以把图拉克王子管得服服贴贴的。而且图拉克王子被管了,还不敢向你或皇帝抱怨。”
“也别太为难他了。”王妃又叮嘱道。
唉,自古慈母多误子啊!——安妮塔心里埋怨道。她一边向维查耶娜保证会爱护好图拉克的,另一方面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什么要牵挂的孩子。
国家性的活动前,那些身居高位的贵族尤为忙碌。在安妮塔和维查耶娜的谈话中被提及的枸纳.乌代尔摄政也是如此。在他的府邸,今天有个小范围的,只允许受邀的少数人参加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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