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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声、鼓掌声,夹杂着人类女性看到精灵如艺术品般完美的容貌后夸张的叹息声,顿时将阅兵仪式推向一个**。皇帝努尔五世也例外地站起身,向延续数百年良好关系的盟友致以敬意。他的皇后和三个王妃,以及除不在场的图拉克、腿脚不便的希尔缇丝外的王子公主们,也都离开坐席,向精灵们挥手致意。不过,注重身份的精灵咏唱师和武技大师其实并未在阅兵队伍中露面。对他们而言,这场人类组织的活动简直和马戏团的把戏没多大区别。
第七军团日常的主要任务是巡视美索米娅与西瑟利亚之间的商道。他们与第九军团类似,以快速行进的轻骑兵为特色。为了避免冲突,本次阅兵第七军团并没有派出骑兵,而是让另一支其它军团都没有的部队唱主角。
三十二匹全身披甲的驮马,拉着八辆钢铁铸造的马车,轰隆隆地行进在广场略有起伏的路面。这些马车的车厢用一块块凸起的盾牌拼接而成,离车底一米半高的位置还开有拳头大的箭孔。似乎嫌这还不够威风,两侧车轮的内箍上对角横装了三柄长刀,棱形刀身的四面刀刃都磨得锋利无比。风驰电掣般奔跑起来,带刀的马车可谓遇人砍人、遇魔杀魔。而敌人的弓弩、刀枪不但无法伤及铁车厢内的士兵,对穿了甲胄的拉车的马基本也是无可奈何。如果真遇上了强敌,马车队更可以将车厢头尾相连构成环形,并从箭孔中发射弓弩击退攻击。
可攻可守的铁车部队,正是第七军团独步天下的武器。当然,养护费用也是极其昂贵。要不是经常有西瑟利亚的富商向军队租用铁马车,完成运送现金、珠宝等贵重物品的任务,恐怕帝国政府是不会心甘情愿地让第七军团如此奢侈浪费的。观众们可就不知道这些细节了,出于对帝国强势的自豪感,他们的手都拍红了。
最后,是本次阅兵的压轴戏。
&nbsion)的贵族子弟。他们的年龄在三十至四十之间,身材比普通人高上一头,且每个都是力挽千钧的大力士。骑术、双手武器、剑盾格斗、持矛冲锋、指挥下卒,样样技艺锻炼地滚瓜烂熟。每一个骑士都是以一当百的精英份子。如果算上服务于骑士的随从、跟随骑士学习武艺和礼仪的学徒,皇帝可以通过这一百名骑士随时调动起一支近千人的强大部队。而进入这支部队必须的一个条件,就是无条件地服从皇帝的指令。可想而知,皇帝可以用他直属的骑士轻松镇压任何企图推翻现政权的阴谋诡计。除非是遇到萨玛什?尼森哈顿那样深得民心、军心的强势人物,否则皇帝的宝座稳若泰山。
这支骑士部队骑着帕加优良血统的高头大马,穿着带有家族徽章的精良铠甲,手持粗树干削制的马战冲锋用长矛,佩带魔法加持的大剑、战斧,威风堂堂地走到观礼台的前面。领队的是皇帝的长女甘德哈睿?尼森哈顿的丈夫米尔达?贡多斯(mildagordios)。在他一声号令下,所有骑士调转马头,正对着观礼台的众人。他们将长矛戳在地上,矛刺深深插入莉拉广场硬若坚石的铺道黑木中。铿锵的拔剑声此起彼伏,所有的骑士都持剑在手。剑尖向上,剑柄按在胸口,他们大声呼喊——‘万岁,吾皇’。
现场的气氛顿时沸腾了。先不说这些骑士自身人品、个性的魅力,他们每个都是某地的领主或是继承人,其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覆盖了整个帝国的贵族层。而这影响力必不可免地会扩展延伸到平民领域。曼卡斯一大半市民的日常生活、谋生手段,或多或少都与这些骑士或其家族有关联。就算仅仅是捧场,其热烈程度也大大超过阅兵仪式之前的阶段。
皇帝向这些衷心耿耿的骑士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举起双手,示意他将就此发表一场演说。骑士们大剑入鞘,只用了不足两秒。他们一手撑腰,稳坐在马背上,等待聆听皇帝的教诲。成千上万的观众的热情,却又花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歇了下来。
“我忠实的骑士们,我勇敢的士兵们,我品德高尚的贵族们,我纯朴而勤奋的臣民们。”皇帝说道。他的话语,被又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所打断。等了一会儿,待嘈杂的声音有所减弱,皇帝继续他的讲话。“远至乌尔王国及失落军团的我的祖先,远至席拉王朝的我的祖先,远至建立了利达德拉贡calida-draco帝国的我的祖先,他们都是在你们和你们的祖先拥戴下才创造出延续至今日的丰功伟绩。我们一起,开垦了农田、延伸了商路、建设了城市、营造了码头。如今,我们的谷仓中食品充栋、我们的商铺中货物琳琅、我们的家庭合乐融洽、我们的家族子孙满堂。”
皇帝刚过了他五十岁的生日,而他合法婚姻所诞的子嗣就多达八个。坊间更谣传他有十几个私生子、私生女。所谓的‘子孙满堂’,对他本人德家庭而言无疑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所以当他说到这段的时候,观众席间响起一阵会意的笑声。
努尔五世与他的臣民一起笑了。不过笑声过后,他的话锋一转,开始讲解军队对帝国的重要性。
“然而,这一切不是唾手可得的,也不是能随心所欲地挥霍的。我们必须记得,还有成千上万的我们的同胞,放弃了安定祥和的生活,远赴偏远、险恶的边界,用他们的血肉乃至生命与残酷、狡诈的敌人战斗。正因为这些英雄们的牺牲,才使祖先的基业不至于丧失在你我手中。今天我们将这些无私的人召集到这里,不仅仅是要展现他们雄壮的气概,也不仅仅是要显示他们精良的装备和有素的训练。我们是想向告诉我们的敌人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帝国和她坚强的盟友时刻准备着迎接他们的挑战。”
观礼台前的骑士们大声应合着皇帝的号召——“坚如磐石”。
“我自十二岁登基,执政三十八年。期间东征阿葛赅、西讨海贼,虽说不是百战百胜,却也获得不错的战绩。然而,帝国之大害不在东面,不在西面,更不在南方的荒凉沙丘之间。是否还记得我们的先祖背井离乡的苦难?是否还记得死难的同胞那支离破碎的尸体?是否还记得曾经繁荣的土地化作凄凉的荒漠?非自然的、冷酷无情的亡灵,无时不刻骚扰着我们的边界,无孔不入地侵蚀帝国的躯体。想到这些,我每每无法入眠。没错,‘初涌’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在帝国内陆的领地,亡灵已经数百年没有对帝国发动大规模入侵了。可谁又能断言它们会就此息鼓偃旗?亡灵会在我努尔五世的时代袭击帝国吗?或者会是在我的儿子登上皇位的时期?又或者是成为我尚未出生的孙儿不得不面对的梦魇?”
他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又快速砸下,作出坚决否定的姿势。
“不,我们不会等这些丑陋的、肮脏的、臭气熏天的家伙积蓄足够的力量来对付我们。我们要率先出击,把它们从我们的家门口赶出去、烧毁它们的老巢、拆毁它们玷污我们祖先遗体的神殿。然后,我们才能问心无愧地对我们的儿孙们说‘孩子,我完成了神交付给我的使命,我守护了家族世代继承的土地。这些,我完整无缺地交托给你们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热血沸腾。人群如入了迷般,不断喃喃地发出“对!”、“没错!”、“就该是这样!”的低语声。
努尔五世面向他的骑士们,殷切地问:“诸君,你们愿意追随我吗?“
“誓死相从!”
宣誓声,爆雷般响起。骑士们纷纷用铁手套敲击右侧的胸甲,以示对皇帝的响应。而此时,经过阅兵台后在广场西北角列队的士兵们也在军官的带领下三呼‘万岁’。
民众自发地加入军人们嘹亮的呼喊声。
“皇帝,万岁!”、“壮哉,吾皇!”、“帝国之军,势如破竹!”,这些都是经得起一旁的史官们推敲的口号。像“让那些骨头渣滓去死吧!”、“亡灵不过是些干透了木材杆子!”之类发泄似的喊叫,稍加修饰应该也能用于表现帝国臣民对皇帝的一致拥护。至于“西丝娅和你的爪牙们,吃x去吧!”这种有可能引发神祗不悦或宗教争议的冲动话,就只好过滤了。
努尔五世平伸双手,上下摆动了两、三下就让整个广场再次安静下来。他那富有感染性的演讲,轻易便让自己转换到一个战时领袖的角色。“我是你们的皇帝,但我同样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类。我们都有家庭妻儿需要照顾,我们的内心深处都会对像野草一般蓬生又像野草一般杀不死的亡灵抱有恐惧感。但我想提醒各位——我们并不孤独!我们的身边,有生死与共的战友;我们的身后,是一百万殷切期盼胜利的同胞。我已获得承诺,睿智典雅的精灵将伴随我们,粗犷豪迈的兽人将引导我们。而且……”,他的手骤然指向上空。此刻,广场上的天空中幻化出一片五彩缤纷的光影。仅几秒间,大得令人乍舌的飞行堡垒阚迪便突兀地出现在人群的头顶。
原来,皇帝昨天就通过法师行会命令查尔斯鲁缇将阚迪城堡开到莉娅广场中央离地五十米的上空。然后,又利用血石的能量对整座堡垒施加隐身魔法。当努尔五世做出那个预先商量后的动作后,查尔斯鲁缇迅速撤除隐蔽,从而制造出如此戏剧化的效果。
皇帝乘人们的惊讶和好奇还没消散,便隆重地宣布。“我们的法师还为这次出征制造了威力强大的魔法武器。它的一击,就能粉碎一整支亡灵的军队。”
不顾早已红肿的手掌,观众们再次表达出自己的激动。
“有了这些勇敢的战士,有了这些坚定的盟友,有了这些精良的武器,我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在此,我满怀骄傲地向在场各位宣布、向帝国所有的臣民宣布,我,尼森哈顿家族的希斯塔斯普斯,皇帝努尔五世,将作为统帅和一名普通的战士,加入到这次注定将载入史册的进军中。”
此后,阅兵式彻底演变成一场庆祝会。贵族们纷纷涌向皇帝的身边,重申他们及其家族对皇室无条件的效忠;平民和虽然富有但尚不具备头衔的其他社会阶层则在广场上又唱又跳,仿佛亡灵族已经被彻底消灭似的。他们随后将振奋人心的消息带到曼卡斯的大小角落,帝国的驿使们也将皇帝及政府事先准备好的昭告传递到帝国的每个城镇和乡村。
参加阅兵的军队得到解散的指令,皇帝特准他们加入民众的狂欢。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惟有图拉克显得有些落落寡欢。他推辞了卡尼卡萨及其族人的邀请,并在牧人的女眷们拿着皇帝赠与的美酒和烤肉慰劳自己的丈夫、儿子前,离开了托付给他的骑兵部队。
那毕竟是皇帝,他深知如何劫持民意的父亲。只要愿意,图拉克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类似的、充满魅力的统治者。套用哈吉尔一世的原话——尼森哈顿家族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掌握并玩弄权势的。考虑到为此付出的代价,他很早便明智地选择了退缩。然而,他身上所流的血决定了他无法彻底摆脱这权力的漩涡。
为了实现皇帝英雄迟暮前最后的野心,这次要牺牲掉多少?就图拉克并不怎么复杂的社交面而言(相比于皇帝和他的皇后、王妃的),又会失去多少?一个曾经对他刀剑相向的前阿葛赅(agoge)血盟扈玛(huma),一个曾共同与魔物厮杀过的女军官,一个在市井中结识的当木匠的平民朋友,一个对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有点意思的童年友人。这些,对努尔五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物,甚至连损失都算不上;对他,却是迄今为止大半的生活经历了。又或许……,在皇帝脑海中的帐目表上,连损失他这个儿子都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每个人都不过是颗棋子,整个世界就是浩瀚无垠的棋盘,谁都无法逃离。你要么是去控制别人,要么就是被控制。图拉克早就认识到这点,所以也早就接受了这个未来。而他所谓的反抗,至多是在消极地拖延做出最终抉择的时间。不过这点奢侈的自得,也快到尽头了。皇帝的手,渐渐攥紧图拉克这颗棋子。而棋盘的原始法则,正迫使图拉克去选择他父亲的道路。哈特霞皇后也好、温菲妮王妃也好,都已将她们充满野心和恶意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图拉克不希望也不奢望能成为这两位女士的棋子,却更不打算被这两位手里的棋子所碾碎。所以或早或晚,他都不得不用自己手里的棋子去抵挡对方的攻击。谁会成为他的第一个棋子呢?
沉思中的图拉克不自禁地想,如果这有些疯狂的棋盘理论是正确的,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暗暗操控皇帝的一举一动呢?他又是谁的棋子?万岁,吾皇!希望他是这世上超越一切的最终棋手之一。否则,已经付出的和即将复出的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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