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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漂亮妞身上的盛装,在飞快地更迭着,当坞城路商业街秋装跳楼、吐血以及亏大甩卖的牌子挂出来;当琳琅满目的冬装开始装点着五颜六色的橱窗;当街路面侦查大队的工作和人员开始极度紧张,这就昭示着,冬季真正地来临了。

对于商家这是一年的黄金季节,随着年节的临近顾客的数量在成倍增长。不过对于治安防范,这却是一个难捱的季节,因为跟踪、盯梢、抓捕,都要在天气越冷的室外进行,而且随着年节的临近,总不缺成群的流窜毛贼闻风而来,捞把就走;更不缺那些一年到头没挣到钱的务工人员,都会在这个季节客串一把坑蒙拐骗的毛贼,捞点小钱,回家过年。治安防控的难度,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逼近极限。

今年的变化还是挺明显的,反扒队因为数桩案件在全市出了不少风头,十月份全市治案件案发率最低,而破案率却最高;又是各治安单位中唯一当年获省厅表彰殊荣的,外界传说是机场失窃案的缘故,这样的案子都能参与,不得不让同行对原来提不起的反扒队另眼相看了。当然,少不了几期猎扒的报道影响,这个影响的直接后果是,很多派出所、治安队都开出高薪,聘请大学毕业的笔杆子入职,可了劲地向上级吹嘘单位的业务成绩。

眼看着就进入十二月份了,余罪却是愈显得清闲了,当抓贼被辱,矢志要抓回挠他的女贼那股怨气消散时,原来偷奸耍滑、消极怠工的性便渐渐的显露出来了,一旦显露,他可连鼠标和李二冬也有所不如,那俩好歹还天天出勤,搁他身上,正经八百出勤,还没有约安嘉璐的次数多,两人的关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已经到了再跨出一步很难的境地了。

鼠标很上心这事,据他打听,是因为有数位都是解家世交的女儿疯狂地追求解帅哥,被安嘉璐知道后,两人关系产生了裂隙,这恐怕才是安嘉璐真正的心事。可正因为如此,也给余罪添上了一份心事。

这一日他又像往常一样,签到完了就钻进了队部,队里给他单另出来了一个办公室,因为连着两月来到队观摩学习的同行不少,讲解以及带人参观的任务刘星星队长全堆到了余罪头上,余罪也乐得清闲,除了忽悠那些同行一番,就是自己坐在办公室靠着暖器发呆。

具体的表现是,无聊地玩着硬币,还是那些花哨的手法,越来越笨拙了,搁鼠标和李二冬评价,这是:恋爱痴呆症。两人不止一次劝开始颓废的余罪,人家安安就是寂寞加空虚,偶而拿你来开心一下,千万别当真啊,你想勾搭安安,相当于兄弟们上学时候讨论想群p苍老师,太科幻了点不是?

余罪总是一笑置之,那种感觉不身处其间是无法领会的,就像……就像此时他手中的硬币,如果和以前那样花哨,用眼花缭乱的速度来玩,觉得很难,其实很容易;可像黄三那样,让它慢下来,却很难,那是因为速度可以弥补你在平衡、技巧和手法上缺陷,去掉速度的因素,大巧若拙才是技巧的精髓。

吧嗒,硬币又掉了,余罪愣了下,他觉得手背放得已经很平了,不过还是支不住竖立的硬币,连手背都支不住,别说像黄三那样,能让硬币停留在指尖上一刹那,他慢慢地弯腰,捡起了硬币,心里却又在想着上周和安嘉璐在游乐场玩的场景,滑冰去了,他滑得可不好,更多的时候是在看,安嘉璐像一只蝴蝶飞舞在冰上,甚至她还会像花样滑冰那样,来几个高难度的动作,让余罪看得目眩神离,自惭不如,回头就去滑冰场苦练,直接摔得腿疼胳膊肿,不敢去了。

他揉了还在疼的胳膊肘,那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每每痛起,总觉得安嘉璐就在视线之内,一频一笑,向在给他传达着什么,于是,就不痛了。

“哎,痴情总比无情苦涅?难道这就是恋爱的味道?”余罪喟叹着,心里暗道着,这些会被同伴嗤笑的话他是不敢讲出来滴,只敢在无人的时候对着自己讲,其实对于女人他一直是个粗线条的人,对于感情的认识,远不如撸射那一秒钟的快感深刻,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有了一种强烈的,是那种长期占有的。

介个,是那种很期待它永远持续下去的奸情。好像就是爱情!

“这个概念对不对呀?”余罪扪心自问着,被自己的邪恶想法逗笑了,他又玩着硬币,不过水平显得次多了,又一次停留时掉到地上,门外响起了吃吃的笑了。弯腰捡起硬币的余罪拉下了脸,自动隐藏起偷着乐的表情,翻着白眼。

不用说,鼠标和李二冬又来烦来了,进门一涌来了四五个人,洋姜、大毛、老鼠都在列,都看着余罪,余罪先堵着众人嘴道:“队长交待了,我得在家坐镇指挥,万一有兄弟单位来学习,没有招待怎么行?别拉我出外勤,没兴趣。”

“懒死你。”鼠标斥了句,做到连鼠标也看不过眼的份上,着实不易。洋姜却是道着:“余儿,不出勤,有个疑难杂症,给帮帮忙。”

一说疑难杂症,那是遇到刺头了,余罪不屑地道着:“老办法呗,让这俩给你解决。”

一指鼠标和李二冬,痒痒粉、辣椒精两大杀器,现在反扒队都知道了,李二冬苦着脸道:“不行呀,刘队坚决不让用,放出话来了,谁用开除谁……”

“那更老的办法呀,关东北角小黑屋里,棉衣垫厚点,殴他一顿……从生理原理上说,这个上面没刺头,迟早他得撂出来。”余罪道,这是刑讯逼供,全世界通用。不过区别你用在谁身上,如果真是作奸犯科的人,没人会有意见,就怕你用到无辜的人身上,那就得出事了。

“能用还找你?不管用,上次收拾了一顿,差点整出事来。”洋姜小声道。

“就是那个销赃的?叫什么来着?”余罪一听,气上来了。

“贾浩成……前天偷车的那俩货也说是卖给他了,嗨,传讯来了,还是老大不尿老二那得性,凤姐正审着呢。”大毛道。

余罪一翻利眼,火大了,这个贾浩成家里在坞城路街头开了个电单车行,数起电动车被盗的销赃都指向他,可苦于没有证据,每次传讯来,这货都三推五搪,死不认账,加之又有点背景,不是派出所出面就是区里有人打招呼,嗨,长期逍遥法外。

“嗨,他妈的,了不得他了。我看看去。”余罪起身了,带着众人下了一层问讯室,林小凤讯问着那货,别觉得嫌疑人很猥琐,这个人就不是,很帅,留着长发,不时地贱贱地一甩,回答着林小凤道:“林姐,真不是我,我真不知道,不能贼说卖给我了,就是卖给我了吧?证据呢?捉奸拿双,捉贼拿赃,不能他们说你们就传我,多耽误生意呀?”

“贾浩成,可不是一个偷车的说卖给你了,好几个了,这叫销赃懂不懂?”林小凤飞咻咻地拍着桌子道。

“那赃呢?没赃怎么叫销?”贾浩成一摊手。

“你别拽啊,等我们拿到证据你可就后悔了。”林小凤恫吓着。

“那你拿到再说啊,不能无端怀疑和猜测吧?别说你们抓我,凭这个我就能告你们……上次那个卷头发的,还打我了,这事没完啊,我叔说了,要请律师告你们。”贾浩成义正言辞地道。尽管那一次,他也没拿到证据。

窗外,余罪回头看了看洋姜,就他头发卷,小声问:“你打人家了?”

鼠标一拦插嘴了,凛然道着:“队长交待了,不能说。”

众队员吃吃笑了,到关键节点上,队员和嫌疑人是一样的,得矢口否认,余罪笑了笑道着:“打得太轻了,看看,惹祸了吧。”

“不敢狠打呀,还不都吓唬吓唬,真打坏了,我们协警也扛不住呀。这不,队长让林姐处理。”洋姜小声道。众人又吃吃地笑了,不过看到贾浩成那叫嚣的样子,连余罪也有拔拳头揍他一顿的冲动。

里面,白热化了,林小凤问,上月十九日,下午四时,你在什么地方;贾浩成回答,记不得了;林小凤又问,月三号,晚上七点,你在什么地方?前天的事,你别说记不得了啊;贾浩成一翻白眼,记得呀,我不想告诉你,还别吓唬,我有不回答你的权利;林小凤拍案而起,你……你想找刺激是不是?贾浩成不屑了,一缩手叉在胸前道,想啊,我就等着你们来点刺激的,来吧,反正我也没买医保,磕个伤碰个残什么的,你们养着就成了。

毛贼最怕这号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的地贼,轻不得、重不得,可放任自流又要不得,林小凤被气得蹬蹬蹬出来了,关上门,看到这一拔反扒队兄弟时,气忿地道着:“我真恨不得揍他一顿?哎,你们干什么?不许动他啊,队长交待了。”

“那怎么办?”大毛问。

“能怎么办?没有抓到赃物,只能放人了。”林小凤道。

这就是警务,总有例外地时候,洋姜却是急了,拽着余罪道:“余儿,想想办法,根不除了,以后偷车的会越来越多。这王八蛋能天天给咱们找事。”

“成,我来。”余罪道。

“你少来,就你那两下,不能用啊,上次你们喷那什么,喷人家裤裆里,都捅检察院了知道不?鼠标你检查写完才几天,又不长记性了?”林小凤斥道,鼠标翻白眼了,惹得众人一阵好笑,余罪却是劝着:“谁说我只有两下子,我刚想了一个心理攻势,试试。”

余罪看到嫌疑人西装革履、发型锃亮,很有型的人模狗样打扮,突然间灵机一动,有办法了,林小凤却是不太敢相信这干手脚从来不干净的同伴,警示着道:“绝对不能动手啊,这不像人赃俱获的扒手,你们能用用手段。”

“绝对不动手,一根指头都不动……赌不赌,给我十分钟时间。”余罪放话道,贱贱地笑着,他只要一贱笑,总能撩起别人不服气的心思,林小凤痛快道:“行啊,你十分钟审下来?我请你们全部吃一顿。”

“赌了……鼠标、二冬、洋姜,走,做个审讯方案去。”余罪一挥手,几个货色跟着起哄,这屁点的案子还要什么方案,主要是提醒余罪一句:要输了你得请凤姐和我们啊,就今天中午,不能耍赖啊。

几个货聚到了门口,余罪拽着几人耳语着,低语加贱笑,那样子绝对像商量偷鸡的一群黄鼠狼,林小凤狐疑地看着,一眨眼那几个得令的,却朝外跑去了,林小凤踱步上来,问着余罪:“怎么整?怎么都走了。”

“准备东西去了,哎别生气,绝对不是痒痒粉以及辣椒精那下三滥玩意,那玩意是鼠标和李二冬的专用,我是从来不用滴。”余罪笑着道。林小凤不信地剜了句:“拉倒吧,他俩那事,都是你教的。”

“冤枉,那俩多聪明,自学成材的。”余罪道。

“喂喂,你别走……余罪,我还有句其他话告诉你。”林小凤脸色一整,像是有事了,余罪一停,就听她说道:“你……是不是处了个对象?”

“对象!?”这个词太老套了,余罪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不确定地道:“好像是?”

“姐也听说了,叫什么安嘉璐……我帮你查了一下她的出身,你知道她什么出身吗?”林小凤严肃地道。

呀!?这可把余罪弄懵了,同学这么几年,还真没注意这个细节。

“就知道你傻不拉叽,啥也不懂……她父亲叫安重明,是晋普山监狱长,那是什么单位你知道不?”林小凤问。

“不知道。”余罪头回听说。

“虽然那地方比较偏,可是个正处级单位。”林小凤道,看余罪听傻了,又补充着:“她母亲在省法院,是个法官。”

又听傻了,余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关系不大,可似乎关系又很大,林小凤说了:“这种家庭出来的子女,能看上你算是邪了,就能看上,人家里能同意才算是怪了,小伙子,省省吧啊,老老实实呆着,瞅空姐给你介绍个,你就甭在行里找,这行里的女人,都顾不着家,不合适。”

说了一大堆不合适,余罪脸越来越难看,林小凤以为奏效了,拍拍小伙的肩膀,给了个踏实做人、别光做梦的忠告,留下余罪一个人在大门口发呆了。

“妈的鼠标这个漏嘴加多事。”余罪心里咧咧骂着,肯定又是这货私下里嚼舌头,不过你不得不承认,还是有效果的,余罪想了想,自己这个奸商家庭,如果达不到暴发户的水平,能让人家这种家庭瞧得起,还真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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