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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要去我家。张素文看到熟悉的胡同口时,一下子人像注射的鸡血,畏畏缩缩的表情,慢慢地地变得狰狞了。
鼠标拍门下车,余罪一摆头,李逸风就上来帮忙来了,标哥严肃地道着:“接下来要对你家正式搜查。”
“凡淫秽物品,一概没收。”李逸风唬道。
“小子,你藏的事多呢,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鼠标诈道。
“出来,别他妈装死。”李逸风拽着人,对小姑娘下不了手,对这街头烂人,他可不客气。
完了,张素文倾刻间变了一个人,死活不下车,你拖不行,拽也不行,刚拽下来,他带着铐子就跑,挣脱就跑,鼠标呀了声就追,可这满身肥膘,追了两步就喘气,还是李逸风腿快,几步奔上去,飞起一脚踹得这人趴地上,又拎回来了。
这可坏了,张素文疯也似地嚷叫:“我不回去……你们他妈太欺负人了……有种放开,老子和你们拼了……”
“我靠,居然威胁警-察。”鼠标火冒三丈,摁着这卖片的货痛踹了几脚。
“他妈找刺激,戴着铐子还敢跑。”李逸风也帮上忙,摁着让鼠标踹。
黑咕隆冬的老城区,正好胡来,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刹那把张素文给干趴下。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反抗,两人下手可一点也不客气了。
张素文明显敌不过两位恶警,眼看着回天无力,一刹那爬起来扑通一跪,号陶哭喊着:“爷爷呀……给条活路吧……你们害我得了,别祸害我家里呀……我求你们了,各位爷爷啊……”
似怒急而悲、悲极而泣,一瞬间,李逸风像被阻住腕子了,拳头挥不下去了,鼠标也下意识地停了,猛地觉得这事有点过了,这是件连治拘都构不着的事,三个人愣是把那长发的苦逼汉子折腾得哭得如丧考妣,愤怒和悲呛让他没有个人样了。
“放开他!”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
李逸风退开了,鼠标蹲下身子,给他解开了铐子,那人还在抽泣着,余罪示意,把车上那堆缴获的淫秽物品都拿出来了,余罪蹲下身,看着他突然道:“我是古寨县来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事了吧?”
呃……张素文一怔,止住泪了,愕然地看着余罪,突然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本来我准备突袭你家里,抓到更多的罪证,迫你交待……当我去你家里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余罪道,那人的眼眶子一下子扩大了,伸手就要抓余罪的衣领,余罪就那么阴险地盯着,对方没敢下手,不过手颤抖着,像随时要扑上来一样。
“她不欢迎我们,她说她爸告诉她,警-察里没好人……所以,我们就没好意思进去。没错,我们当警-察做事,就和你卖h片一个道理,咱们都不算好人,可都是因为有点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余罪道。
一刹那,张素文舒了。长气,气势全颓。
“你看到了,整你很容易,不过我们也有底线,当着你女儿的面把你抓走,再把那事龌龊事抖喽出来,让她以后抬不起头,那事我们做不出来。”余罪道,看着嫌疑人气势颓后,又回复了那种畏缩的样子,他补充着:“有些事我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冲破底线的事,就老天也不能闭上眼吧?十八年前,在古寨的一帮小伙伴,有一位捅人至死这件事未了,你现在不会还梦到吧?”
张素文毫无征兆地呃了声,一抹脸,很难堪地道着:“我真不知道武小磊的下落,那事把我也害惨了,因为警-察找上门,我在工厂第一批就下岗了;刚在私企谋了个差事,警-察又找上门了,回头又被打发了……我真不知道啊,这么多年了,你们一次一次来,我都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我至于还包庇他么?你们抓我走吧,别让我闺女看见……她还小从她懂事起,警-察就去我们家翻箱倒柜好几次了,我也不想干这个可我没办法……”
说着,悲从中来,这位猥琐的老男人,十数年的苦处,全成两行热泪,如果仅仅是自己的卑鄙无耻,他不在乎,如果仅仅是一个人的苦累,他也不在乎。可要把自己曾经遭受过的待遇带给家人,他却是很在乎,那里是男人最后一个坚守之地,需要起码的尊严。
“对不起,我为我那同行向你道歉,他们也是为了给一个被杀的人伸冤,陈建霆虽然不是个好货色,可谁也无权夺走他的命啊,他父亲上垩访了十年,他死后留下了一对母女,也比你强不到那儿。”余罪道,掏着打火机,慢慢地把那一堆光盘点着了。微微的火光,张素文看到了一张相貌平平,却庄重严肃的脸,他知道对方是警-察,可却没有惯有的恐惧感觉,即便那么严肃,也有一种亲切。
是啊,当然亲切了,第一次觉得和警-察在平等地对话。
余罪根本没有准备抓人,“罪证”都给处理了,边看着销毁的光盘边道着:
“张素文,就像你说的,既然都成这样了,那就更应该珍惜,你总不希望有一天警-察真冲进你家里,倒腾个底朝天吧?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不想破坏谁的生活,即便不得已破坏,也是为了其他更多的人、更好的生活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找你。不过你可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
张素文收了余罪递的名片,警惕地看了眼,那两位已经走了远远的了,他起身,像不放心似地,回头看看余罪,然后像受惊的地鼠,紧张而飞快地钻进小胡同了。
赃乱差的老胡同还是原样,只有余火未烬的那堆罪证,还燃着点点火光,快熄了。
“这忙了半天,整了个屁呀?”鼠标不中意地斥道。
“就是啊,所长,白忙活了。”李逸风道。
“不白忙活,最起码我知道他不知情。”余罪道。
“你确定?”李逸风和鼠标同时问。
“连贩个mao片都干不利索的,怎么可能有胆子包庇杀人凶手。再说穷成这样了,没动机呀?你们觉得他像个重义轻死的悍匪爷们?”余罪反问道。
“有点像,刚才逼得那一下子,吓了我一跳。”鼠标心有余悸地道。
“对,有点像,快跟我们俩拼命了。”李逸风道。
“错,那是根本不像的证明。咱们快撞到他的底线了,恰恰证明了他最担心的是家里那娘俩,而不是很多年前,给他带来的厄运的小伙伴,那个年纪性格尚未成形,如果真知道去向,他不可能从那时候就坚定到现在……不是他。”余罪道,上车,发动,嚷着李逸风上来。
鼠标开着分局的警车,看两人走,也是好不乐意地嚷了句:“嗨,你俩爱干嘛干嘛,以后这种事别找我……恶人全让我当了,一点好处没有,落下的全是尼马郁闷,狗少,还有你,以为别特么找我,还说请我去大浴场,尼马不请也罢了,还得我倒贴饭钱……”
郁闷致极的鼠标,气咻咻、骂咧咧地上了车,呜声走了,不理俩人了。
余罪和李逸风驾车走了不远又去而复返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惊喜,张素文回家后就给打电话了,不过惊喜后是失望,他确定不知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知情,他很坦然地上了余罪的车,指示着方向,和两人一起去找同是当年小伙伴,也在五原讨生活的孟庆超。就在夜市里,两人有联系,许是共同的命运让两人同病相怜,这些年没断了来往,为了招待两位家乡来的警-察,孟庆超收了摊,请两位到夜市的大排档吃了顿饭,唏嘘地叙述着往事,他的经历和张素文如出一辙,案发后十年,警-察三番五次的上门查,唯一的效果就是正常的生活全部被毁了,他连生意都做不好了,现在只能靠卖点廉价的化妆品糊口。
从这两位被生活磨得颓废到猥琐的知情人身上,余罪即便是再犀利的眼也没有看出疑点,只看到了一种对生活沉重的无奈,那怕他们并不是受害人的角色。
饭后,李逸风抢着付了账,余罪把两人送回了家,剩下他们俩,无聊地把车开到地势较高的天龙山公路,放倒车椅、脚伸出窗外,头仰着看车窗外的夜色,那是个连星星也看不到了天空,只剩下了一筹莫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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