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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陈氏。”皇上放下筷子,正要接着说,忠睿王爷指着自己碗里的虾仁粥,说:“这粥不错。”
皇上点了点头,立马就有宫女也给皇上盛了一碗虾仁粥。
皇上继续先前的话题,“叫朕想起敬国公夫人来。”
忠睿王爷把原先皇上夹给他的玉兰片挑出来吃了,不喜欢归不喜欢,可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做出不雅的姿态来,好像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根本就不喜欢玉兰片一般。
确实,在这点上,不管是忠睿王爷还是皇上,都很克制,而且不会让人抓到弱点。
忠睿王爷想到这里,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原本就是他从小到大都刻入骨头里的做法,可没想到他也有将这点给忘记的一天。
是因为他的同胞兄长夺嫡成功,还是他自认为自己再也不是以前软弱可欺的皇子了?对自己就那么信心满满,殊不知就是这份自信葬送了韶华院里的韶华。
皇上睇了忠睿王爷一眼,以为他在沉思有关敬国公夫人的事,只说:“那些商铺,朕叫人盘查了,盘根错节的,不容小觑。”
并不像是陈宛秋的那几间铺子,乍一看生意红火,可实际上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旦离了陈宛秋的空间就会散了架子。
虽说由着王妃监管的这几年里,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不过好在如今归了国库,大刀阔斧的动几笔,未尝不是一大好处。”
敬国公夫人与陈宛秋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敬国公夫人手中握有实权,她原本就嫁给敬国公,娘家也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手中自有人脉。
官商相护,短短数年就发展成了后来商业蛛网的雏形。忠睿王爷说这些商铺一年的收入可挡国库收入的二成,也还只是保守估计。
皇上并非是迂腐之辈,在盘查过后,自然就有了将其化为己用的心思。更何况敬国公夫人那还只是借了敬国公府和其娘家的势,如今皇上代表的是整个国家,国家机器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忠睿王爷回过神来,听到皇上的打算,心思一动,道:“除此之外,敬国公夫人还有什么可叫人觊觎的?”
皇上眸光深沉。漫不经心的说:“谁曾想到她能有那般大的能耐呢。”
不然,敬国公夫人都死了数年,反而她手里握有的家私才重见天日。
皇上心里还有些遗憾,敬国公夫人有如此之能,若为男儿身,封侯拜相未必不可。
不过遗憾归遗憾,当时敬国公夫人没了才是几方都愿意见到的。不然照着敬国公还有他背后的老七的狼子野心,若是敬国公夫人的势力甘为他们所用,那皇上可就真该担心自己的位置的稳固与否了。
忠睿王爷冷不丁来了句:“当年。她真的死了吗?”
待皇上看过来,忠睿王爷慢条斯理的说:“既她手中有未可知的毒药,假死也未尝不可。”
皇上摇了摇头,“你以为把她害死的是谁?”
忠睿王爷一想。当初涉及其中的几方人,哑然无语。
皇上眯了眯眼睛,带着感叹的语气说:“她若是有敬国公那般的脾性,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一个女人。总是做不到像男人那般心狠,尤其是她还有一儿一女的时候,有牵挂就有弱点。而且更容易被情爱所迷惑。
忠睿王爷对此不置可否,嗤笑着说:“敬国公错把珍珠当鱼目。”
皇上笑了笑,他们兄弟俩再遗憾这件事,就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是当初敬国公夫人不死,谁也不能保证如今的局势会是这般。
当年分明是敬国公选择了自己的前程牺牲了敬国公夫人,尔后却又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来缅怀敬国公夫人,还厚颜无耻的用此理由,和七王爷勾搭到一起。这一腔雪恨,可实实在在叫人不屑。
再说了,当时涉及其中的几方人中,皇上身为子孙后辈,还真不好多做评断。
还有,那件事是皇室密闻,皇上知道其中的大部分起因过程,比忠睿王爷所能查到的要多一些。这里面的是非功败,再多做评鉴没多少意义了。
因而,皇上就掐断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开通海上贸易一事儿。
忠睿王爷沉吟片刻道:“国库欠银一案还没做了结,皇兄就想着把精力放到海上那一块了,那也是根难啃的硬骨头。”
国库欠银一案牵扯甚广,海禁那一块儿也不遑多让,往前看几任皇帝在位时,海禁不就是开开闭闭,政策多变,这样的变动对沿海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是带来了动荡不安。更有甚者,还滋生了海盗……
忠睿王爷猛然一凛,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皇上:“皇兄是想——”重建海军?
皇上放下筷子,由着宫女伺候着漱口净手,待撤了饭桌,兄弟俩坐到宽大的榻上,已有人安排好了榻桌,兄弟俩围坐到一处儿。
皇上和忠睿王爷心有灵犀一点通,忠睿王爷未尽的话语,皇上自是明白,他点了点头,缓缓道:“国库欠银一案,不会拖下去的,快刀斩乱麻方为上策。先皇在位时,宽仁待下,以为朕会遵循父志,只如今先皇去世已过三年,”三年不改父志,就算再有谁能拿这说事儿,也放不出干个屁来。“又恰逢了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选,总归是要办的像模像样才是。”
若是这件事都实施不下去,那么往后再施行什么政策,一遇到阻力就退缩,日渐以往,他这做皇上的可就威严渐消了。
这如何都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更何况先皇在位时待下宽仁,可给皇上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彩绣辉煌的江山,实际上怎么样?
不从别的方面来说,就拿皇上对忠睿王妃作为交换条件换过来的、敬国公夫人留下来的商铺,不是一般的看重,就可见一斑。
国库实在空虚,身上无银。就是皇上想要大刀阔斧的想做出一番事业来,那也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
而追缴国库欠银不过是其中的一步,当然这其中并非只是为了充盈国库,而是借此拔除一部分国之蛀虫,打压世家勋贵,为以后做铺垫。
皇上说的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模棱两可的,但忠睿王爷稍微一琢磨还是明白了。
敢情当初忠睿王爷为求多玩一会儿,恳求皇上推迟选秀时间,皇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想让驴子尽心尽力的拉磨,总是要给根胡萝卜,就挂在驴子跟前,却偏不叫它咬进嘴里。
这走一步看十步,如此的殚精竭虑,忠睿王爷被点透之后,觉得自愧不如。
端着茶杯,感受着热气暖在手心里,忠睿王爷想到什么。就道:“皇兄就那么个股肱之臣,也不怕经过这一案,把官场上的人都给得罪光了,往后可就不好行事了。”
户部尚书年迈。寻常都不怎么主事了,这关键时候又病了,事情都落到了下边的两个户部侍郎身上了。
另外一位户部侍郎先不说,就是傅奕阳这不到而立之年。又是勋贵之家出身的,干起得罪人的活儿,可不是把人一得罪一个准。
真不知皇上是真的太看重了。还是不大在意。
因为是忠睿王爷在侧,再加上刚用过晚膳,皇上也难得偷得半刻闲,他一杯茶已经见底,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搁,就有余大太监亲给续了茶。
见忠睿王爷方才片刻不离手的茶盏放在几上,却是半口都没喝,看了他一眼,也没回答他刚才问的问题,道:“看来以后喝好茶时需避着你些,也不知在哪儿养成的坏毛病,多好的茶也只贪那一口热气儿。”
话虽是这么说,可也没挡着余大太监轻手轻脚的给忠睿王爷换了盏热的。
忠睿王爷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这不是在皇兄这儿么?若是在旁处,臣弟哪里舍得。”
皇上自不会当真心疼几片茶叶子,听了他这话儿摇头失笑,尽管明知道忠睿王爷是假装哭穷,可仍旧是叫人给忠睿王爷送茶叶去。
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皇上道:“说来也是朕的不是,你那是什么样子?”皇上难得感慨一次,哪想到忠睿王爷这个兄弟竟然那么不给面子,气的拿起碟子里的核桃丢过去。
忠睿王爷眼疾手快的躲开了,还笑嘻嘻的把核桃捡过来,拿起小锤子砸起核桃来,一边说:“您说,臣弟听着呢。”
皇上被他这无赖的模样给气笑了,道:“瞧瞧,哪有像傅卿不到而立就坐到从二品的,更何况还是越级提拔。当初是朕考虑不周,手边竟是没个得用的人。”
不是说没个得用的,而是没有像傅奕阳这样身份合适的。他既是出身勋贵,本身也有爵位传承,另外却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又有书香门第的岳家,这样的身份本就该能左右逢源的。
“他本身颇有才干,瞧在这国库欠银一案中,就是很好的说明了。”一力降十会,傅奕阳运用得当。如今的形势,正需要他这样强硬的做派。
“你说的问题,朕不是没考虑过,不过如今瞧着并不用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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