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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徐灏只是心里干着急,一如每一个做子女的,并未太往心里去,毕竟自己还年轻,母亲人在中年,以为生了病只要吃几副药,精心调养调养也就好了。
随着萧氏昏迷不醒,家里人摆出了一副大阵仗,都让徐灏的心徒然悬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古时一件不起眼的小灾小病也可以要人命的可怕现实。
而且症状是高烧不退,即使在后世也需必须马上送医院,轻易耽搁不得,也不怪徐家郑重其事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徐灏苦苦思索起治疗的方法,方寸显然已经乱了,脸色很不好看。
忙里忙外的沐凝雪派了两个老成精细的嫂子专管煎药,吩咐道:“好了拿给我尝一口。”
两位太太探望过后,明白不能瞒着老太太了,没多久,沐凝雪听说老太君人来了,赶忙跑出去迎接。
老太君神情严肃的站在卷棚下和徐庆堂说话,两位太太和朱巧巧等人都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沐凝雪走到近前,听见老太君沉声道:“既是这样,告诉香玉,放大胆子只管下药,这病是一日拖延不得的。还得再请最好的御医来,马上派人去。”
“儿子知道了。”徐庆堂重重答应,转身匆匆出去了,正好和领着徐增寿进来的徐增福面对面遇见,把人给请到外宅去商议了,倒是本家的太太奶奶和小姐姑娘等,一窝蜂的往里面走来。
老太君转而对沐凝雪说道:“好生伺候,不管花多少钱,反正不能让你婆婆有个三长两短。”
“是。”沐凝雪答应,将昨晚以来的经过,大概回了几句。
老太君点着头进了卧室,口中不停的叹气,进了里间见孙儿紧锁眉头站在一边,面对着墙壁苦思。根本没察觉有人进来。
老人家也不以为意,随口说道:“烨儿哪去了?为何不在门口跪着?还有徐汶徐淞徐海呢?怎么一个人影子也不见?岂有此理。”
说着说着老太太怒气上扬,沐凝雪忙说道:“是灏儿说不必这样,他看不惯儿孙跪满一地,用他的话说这是在咒太太么?”
老太君顿时愕然,无奈走至床边,见儿媳妇病情十分沉重。昏昏睡着不时的轻轻抽搐。
一时间老太太心中异常难受,含着眼泪转身走出房间,对着一群自家的媳妇们惨然道:“我这命怎么这么不好,丈夫死的早,长子死得早,现在连老二媳妇怕是也。唉!为什么不叫我早早死了,眼瞧不见倒也罢了!老天爷,满天神佛叫我代了她去吧。”
老太君十分伤感,捂着脸泪如雨下,闹得全家人没有不掉下泪来的,兼且萧氏为人精明却不刻薄,尤其是这些年只施恩不罚人。上上下下或许有埋怨沐凝雪这位当家奶奶的,也没人埋怨二太太,受到整个环境的影响,一个个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王氏伤感了一会儿,忙说道:“弟妹不过是遇到了灾年,过一半天自然就会否极泰来,并不是一病就不起了。家里儿孙们哪一个不沾了母亲的福气?若是连您也乱了章法,叫我们可怎么办啊!”
沐凝雪担心屋里的徐灏怒。好说歹说送走了老太太和本家的女眷们,然后下令不许任何人哭。
6续沐夫人萧姨妈等亲戚家的太太络绎不绝的前来探病,王氏和刘氏谁也走不了了,一起应酬客人。
沐夫人主动说道:“亲家的病断然无碍,叫凝雪应付也就是了,咱们都堆在这儿像什么样子?同去陪老太太看个牌儿,为她解解闷。横竖有三太太同巧巧她们帮着照应,别叫老太太担心再有个好歹出来,快走快走。”
这句话也只有身为丈母娘的沐夫人才能说出来,当下拉着王氏几个人一起去了千寿堂。
沐凝雪松了口气。遂过去亲自看着煎药,自己亲口尝了,刚刚赶来的徐青莲不由分说也尝了一口,用银羹匙慢慢将药给萧氏服了下去。
沐凝雪见大姐忍不住要放声痛哭,赶忙把人给扶了出去。徐灏坐在母亲背后,让萧氏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口口小心翼翼的喂药,帐幔外有派来头班的四个大丫鬟,四个嫂子听候差遣。
朱巧巧见服药的过程倒也安静,让其她人都去旁边的怡安堂吃饭歇息,又让王玄清,钟可姑袁氏等妯娌,去千寿堂应付徐族和至亲家的太太奶奶,连同文武官员家遣来丫鬟媳妇先来请安的,整整闹了一天。
幸好众人都清楚徐灏的脾气,把人给拦在了外面,这要命的关口也无人敢大声喧哗,徐汶也过来带着兄弟们并族中子侄忙着接待男客,所有事全都打理的井然有序,这令徐庆堂等同辈兄弟非常欣慰,此后各宅各房的清客、师父、管事、账房、伙计人等纷纷赶来。
徐灏没想到会惊动这么些人,可以预见第二天来的人只会更多,不过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了。
晚上竹兰进来说道:“道观的赵庙祝来领月米,知道了太太身子欠安,要进来给奶奶请安。”
朱巧巧说道:“带人去院子里见个面就结了。”竹兰答应下来。
屋里的徐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祭了出来,吩咐每隔半个时辰喂一次水,取来冰块放在水囊里,在额头等部位降温,每隔一会儿拿起来,怕时间太久病人受不了。
太医院送来了宫中服用的紫雪丹,家里有牛黄解毒丸,都给喂服了下去。徐灏担心母亲缺乏抵抗力,把新鲜的瓜果榨汁喂食。
院子里沐凝雪无心应付外客,见到徐家的老供奉赵道长,略点了点头,说道:“请道长去客房吃茶。”
等她转身进屋,朱巧巧问道:“老道,你今年七十五了吧?气色很好。”
赵昀说道:“托了大奶奶的福。都说太太欠安,想是受了点风,这几天时气不好,乍冷乍热。最容身受病。”
朱巧巧让他坐下,说道:“这会儿太太的病瞧着很沉,连下了两副药不见怎么着。今日又请来了几位名医,都含糊着,没有个准话。这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家里非得乱套了不可。”
赵昀说道:“我知道三爷厌恶鬼神之说,总归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给太太看个香,兴许就知道是个什么邪祟,今儿晚上退送退送就好了,吃什么药呢!”
朱巧巧说道:“这话就糊涂了,仔细三爷剥了你的皮。看个香没什么大不了,药也必须吃。但不知怎么个看法?要备些什么东西?”
赵昀笑道:“看香不要别的,只要一股儿线香,十双竹筷子,一碗清水。就是得需到太太屋里走走,对着香炉点香,不拘什么邪祟,一看就知道了。看出了是个什么鬼。在设坛退送。”
朱巧巧沉吟道:“那你先去外宅候着,我先问问他两口子的意思,反正你也得吃了饭再走。”
叫来一个听事的嫂子,送老道士去垂花门用饭。
这边徐淞引着两位御医进来,沐凝雪和朱巧巧都去了隔壁院子暂避,又从穿堂走到里间的衣橱里,就听一大夫说道:“脉俱洪数而紧,邪盛气虚;又且阴亏。不能制火,是以中焦。宿食难消,还恐外邪内陷,虚不受补,更难调治。”
又一个老大夫说道:“依我愚见,竟是承气汤加减,倒还对劲儿。”
徐淞说道:“二位很高明。请到外面开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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