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 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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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豹没死，只是肩膀上中了一枪。过了两个多月，他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与三豹一起吃饭的那两个团丁，一个胸口中枪被当场打死了。一个肋骨下中枪，过了半个月也死掉了。三个人中，独独三豹活了下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公署里的人全都拍着马屁，恭贺着大难不死的三豹。敢为返回城里直到半个月后，才收到三豹还活着的确凿消息。三豹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出了这事他再也不到外面的店里吃饭了。在城里搜捕敢为，三豹身边至少要带着五个团丁护驾，他变得犹如惊弓之鸟龟缩在公署里再不肯露面。除非能准确得到敢为的藏身之地，否则三豹决不会离开公署半步。一些打草惊蛇混水摸鱼之类的小计谋，他指派刘良楷和身边的兄弟们就办成了。敢为气馁地心想，要除掉三豹也只能从长计议了。眼下他关心的是刘不该的安危，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是组织中的一员，他要想办法打听到他的下落。

这天后晌，敢为特意上了次街跑到刘不该的小吃店附近看了看。小吃店已经开始营业了，只是不知道雇主还是不是刘不该。敢为没敢贸然进店，决定晚上再来看个明白。到了夜里趁店里还亮着灯时，敢为悄悄走到店门口敲了敲门。门拉开后，刘不该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敢为的突然来访让刘不该措手不及。刘不该愣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把灯吹灭在黑暗中跟敢为讲起了那些天的发生的事。三豹被刺后，团丁们就把他带进牢里关了起来。他们用皮鞭抽他，用烧红的烙铁烫他，给他用上了各种酷刑，他一口咬定并不知晓此事。他说，三豹在他店里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是共党三豹早就没命了。他原先是参加过共党，这事三豹和团丁们全都知道。他们在村里放了他以后，他再没和敢为联系过，也没看到过他。他讲得头头是道，团丁们也就相信了，只好把他放了出来。

黑暗中敢为紧握着刘不该冰冷的手，关切地问道：“他们把你从公署放出来，你到哪达去了？我回村找过你，你不在村里！”

刘不该轻声说道：“从公署出来我怕保安团找我的麻烦，就到后山我姥娘家躲了一阵子！反正我回村也没啥干，后来看到没啥事，就又回来开起了店！

刘不该能够化险为夷，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敢为临告辞时拍着他的肩膀说：“继续开你的店，以后我会和你联系的！”

敢为从店里出来四下里看了看，除了跛腿的打更老汉正缩着脖子蹲在街角上抽烟外，街上如往常一样空无一人。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后，敢为贴着墙根快步走了回去。敢为回到屋里正跟石掌柜说起与刘不该会面的经过时，院里突然传来“扑”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房子上跳了下来。声音尽管轻微细小，但两人全都听到了。石掌柜从窗户里往外一看，脸色不由得变了。院子里晃动着七八个拿着枪的身影，紧接着院门也被人砸开了。石掌柜把敢为推到窗台下的暗道边，紧接着他从腰里拔出枪就朝院里的人射起来。敢为也拔出了枪，石掌柜再次把他推到了窗台下。敢为明白石掌柜的意思，他是想让他先走他来断后。情况万分紧急，敢为不想把石掌柜一个人扔下。他朝院里的黑影连开了几枪，几个人应声倒了下去，接着又有更多的人影打着火把从院门里涌了进来。他俩已被重重围在了屋子里。趁团丁们还未冲进来，石掌柜用眼神示意敢为，让他赶快从暗道里逃出去，敢为迟疑着不肯钻进去。这时候院子里突然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大笑着说：“哥，放下枪走出来吧！别再顽固对抗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刘良楷跑来劝降来了，敢为没接他的话。紧接着刘良楷又说道：“哥，你看这人是谁？”

敢为探出头往院里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刘不该正低着头颤颤兢兢地站在院子里，他泪流满面地说：“敢为哥，别怪我！他们给我上老虎凳灌辣椒水，我都扛住了。三豹说要是抓不住你，就把我娘抓来活埋掉！我也是没办法了！”

敢为心想他一直和刘不该单线联系，按理说刘不该并不知晓他落脚的这个院子。他能带人找到这里，看来他从店里出来时就被他跟上了。多年以后敢为才知晓，刘不该在牢里受尽了所有的酷刑都没开口。直到三豹威胁着要把他娘活埋掉，刘不该才供出了他俩之间的秘密，并答应协助团丁们抓住他。后来的日子里，敢为原谅了刘不该的叛徒行径，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娃能从三豹的酷刑下挺过来已经不容易了！人嘛，都有自己的软肋，要怪就怪他用人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