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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天劫打下,于锦的八卦盘震得像个扁平的闹钟,不住地颤动着,连她脸上的肌肉都被打得收缩,控制不住地痉挛。
浅紫的电蛇在她身体表面乱蹿,她身体里翻江倒海着,然而还能很清醒地计算下一道天劫在什么时候,有多大的幅度。
到了化神期,中丹田将会开辟预警机制,即使于锦这个功能早在几十年前已经被开辟出来,但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化神时获得那种苍天主动下赐的能力,跟她在危机时刻被动得到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在她这种似是麻痹却未曾真的麻痹的状态中,第二道天劫很快下来了。
于锦舒了一口气,她的天劫虽然来得不期然,却不是那种粗得变态,力量大得变态的劫雷。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那妥妥的一轮挂。
那条怪异的虫子在第二轮天劫下来时就已经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待到第三轮下来,它完全变成了一颗焦炭。
但它也当真厉害,卿离没说错,这虫子必是被天道所不容的东西,这明明是于锦的劫雷,却一直打在它的身上,要不是由它来给于锦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她的状态必然是更差。
于锦原本以为这劫雷打得三轮就该歇下,毕竟,这世上有数可查的修士,除了寥寥的几个,能过三轮劫雷,那已经是天姿与气运均是双绝的一时人杰。
然而,第四道劫雷很快就下来了。
第四道劫雷比前三道粗整整两倍,于锦此时闭着眼睛,在竭力稳定着那快要翻盘的八卦盘,根本无暇他顾。
否则。真被她看见那小树粗的劫雷,不得吓得立刻停摆?
她也没有功夫看见,在第四道劫雷之后,那焦炭一样的虫子剧烈地扭动了一下,随即僵死不动。
第五道劫雷来得更加地又急又快,那虫子的黑炭爆开,成了一堆看不出原先模样的碎炭。
直到第六道劫雷。在足能映出人毫毛的电光中。黑虫被劈成了一截飞灰。
真正的,挫骨扬灰!
当然,这一切只有离得不远的卿离看到了。
她这时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虫子汲取了西山茶母的力量。又不像西山茶母一样呆蠢不可移动。它现在只是小成气候就这么难缠,来日,若它真成了什么大能量的东西,想要对付它。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
西山茶母是天地间第一个生灵,天道向善。它的茶性自然也是偏温和浅淡的,然而这虫子寄生在这里不知多久,不止没有染上茶母的“善”,还如此地邪性。将茶母也染得沾上了这么重的邪性。
而且天道又这么恨它,连下六道劫雷,就只为将它打成飞灰。想也知道,这东西的出现必不在天道的测算范围中……
卿离发散着她的思维。霍地心惊:如果这虫子真不在天道的测算当中,那它的出现可是意味着什么?
它到底是不是某种祸事的引信?
然而,她再想什么也没用了。
以她的见识,自然是知道天上的劫云不但没随着虫子的消失而消散,反而越加浓厚,它仿佛在蕴量着什么更大的爆发!
与此同时,卿离还发现,虫子死后,西山茶母突地又缩回成了原先的大小,那个先被它纳入体内的存正也同时被“吐”了出来。
这人被“吐”出来后,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看不出生死。而那株半黑半绿的西山茶母开始片片枯萎,茶树几乎是瞬间就萎成了一树的枯枝。
此时此刻,在辰象峰外面,知非面色惨白,他红润的双颊像被抽干了水份一般,瞬间就足足苍老成了八十岁的老翁。
“知非师兄!你!”知非的旁边,一直在照顾他的师弟惊得失声叫起来。
知非犹作未知状:“怎么了?知亦师弟?”
知亦面色复杂:他也是元婴修士,大概明白知非现在的变化跟他之前死活要赶回来的那个原因有关。
他默默地凝出一块水镜放到知非面前,同情地看着他。
知非恍惚地去看水镜里那似曾相识的面孔,蓦地苦笑一声,长叹道:“时也,命也!”
知亦平时跟他关系极佳,不忍心他变得如此消沉,不由安慰道:“师兄不必太心急,我们平云宗要什么没有?师兄且请稍待,我这就为你去请医修。”
说着,他就要往外跑。
知非叫了一声:“慢着!”
他缓慢地打开储物袋,原本白嫩肥厚的一双手上青筋遴恂,布满老年斑。
知亦只以为他应该是预料到应有此劫,为自己准备好后路,因而,他尽管焦急,却耐心地等待着知非的动作。
岂知他抠抠摸摸地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块乌蒙蒙的镜子,塞到他手里,温笑道:“这镜子你先帮我收着,过一会儿等里面的人出来后再交给她,只请她留下我儿一命。若是这镜子她看过之后不要,你就把它收回来吧。”
知亦听了一半,听着话头不对,忙截断他,怒道:“师兄瞎说什么,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若没有丹药,我这就去找医修!”
知亦被选中来看着知非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天姿不差,这才能修炼到元婴期,然而做事不是一般的没有主见。这对要跟天挣命的修士而言,是相当大的缺陷。
不必提知亦的师长为扭转他的性子做了多少无谓的努力,但说他的这个性子让现在的知非尝到了好处:他只是轻声又叫了他一声“师弟”,这为人处事太过老实的人便真的无奈地住了步。
他哀求地看着他,将镜子硬塞进他手中,无声地对他说了句话,随后,就像被风化的老树干一样。开始一寸寸地龟裂,化成了一堆枯干的碎片。
知亦捧着手里那枚镜子也成了一颗化石。
知非活着的时候在宗里左右逢源,结善无数,而他的死,居然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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