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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离了我的唇,舌尖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桃花酒香。
然而,我所期待苏幕遮所对我的动作并没有实现。怎么说呢,其实我本意是苏幕遮至少答应了本宝宝的表白,对我是不是特别一点。
结果,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苏幕遮依旧悠悠走着,我还像从前一样故意比他有的还慢。我想看着他的背影,像成为他身后的人。
既然苏幕遮不主动一点,那就换我委屈主动一点好了!
所以,有了这个想法后,我一路小碎步走到苏幕遮的旁边,想等他摆着的手过来我一把抓住。心中小窃喜地咬着下唇瓣,头微微侧向另一边。要抓住男神的手,不能太主动,女孩子要矜持一点。我带着期待的心情大概计算好苏幕遮手要摆过来了便一个伸手,结果也不知怎么的,我抓了个空。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可以继续抓的!
于是乎,我继续刚才那样的动作,又没有抓上!
心好累……
没关系没关系,失败是成功它妈妈。
为自己打了打气,我再次手垂在苏幕遮的旁边很近很近的地方,刚要伸手一抓,没曾想啊没曾想我自以为要成功之时,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不说了,哪里有地缝让我钻钻。
苏幕遮看我表情的变化委实逗趣,便将我扶着走,这次的手总算被我抓在手里!
苏幕遮指尖微凉,稍微长一点的指甲都被他削了,然后细细磨平。
他的手指本就很长,可以轻易将我的手牢牢窝在手里。
计谋得逞的感觉真他母亲的棒极了!
苏幕遮依旧若无其事地走着,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毕竟,脚底下是鹅卵石……蹦太高会痛的。
等苏幕遮带着我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苏幕遮带我来做什么。
面前是一群儒生正坐在由鹅卵石铺成的九曲小溪,各种颜色不一的鹅卵石组成一副漂亮的图案。
沿岸摆放许多可以坐着的平坦石头,上边摆放着一两个糕点和一小碟的花生米。人可以坐在上面,用来流觞曲水游戏之用。
周围桃花开绽,落英缤纷,有种让人处于笔下梦境桃花源的错觉。酒杯用木板做成的长方形,其上可以摆置大约三个的酒杯。树影斑驳,微风轻拂,当真是一副美景。
那群门客叫苏幕遮来,纷纷对他拱礼:“十七舍公子!”
苏幕遮也双手交叠,拱手回道:“苏某亦有礼。”
怪不得苏幕遮方才不让我牵他的手,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你想想啊,若是我俩牵着手亲亲蜜蜜,在他人看来却是两个男人如此……
嗯,这样的场景想想就会觉得不入眼。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苏幕遮的动作,等他用那双狐狸般略带邪魅的眼睛注意到我的时候,我也学着那些门客的动作,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微微弯腰低头拱手对苏幕遮说道:“公子这厢有礼!”
明明是我学他依样画葫芦的动作,苏幕遮却跟看傻样儿似的表情,嘴角上扬:“你对我有什么礼?”
“夫妻之礼。”我不经大脑瞬间回道。
好吧。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后悔了。
也不知当时我是脑子迟钝了还是平时作死作久了,他话音刚落我立即反射般回了。
这足以让我捶胸捣足到天黑……
苏幕遮无奈摇了摇头,轻斥了一句:“歌儿最近没有吃鱼罢。”
我索性以牙还牙,哭丧着脸拉着苏幕遮的袖子,甚是凄惨的模样:“是啊!我穷的鱼都吃不起啊!”
苏幕遮听了安抚一般地拍了拍我的头:“走,本公子带你去玩一玩,虽然歌儿智商不够,但也有玩的权利。相信我的门客定会让着些你。”
吼吼吼。
本宝宝是谁?!
本宝宝是来自大天朝接受过素质教育十二年的新新人类!
跟本宝宝这个现代人比诗词,太天真了!
我被安排坐在第五个,因为我是第一次玩,前面的人总要多给我示范几遍。
关于流觞曲水,是在古代夏历的三月人们举行祓(fú)禊(xì)仪式之后,人们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一般都很轻,多是特质的漆器。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这种游戏非常古老,逸诗有云:“羽觞随波泛”。
不过,这里的规则有点不一样。我看着他们玩,大致也懂了是怎么样的玩法。
苏幕遮的门客们都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酒杯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就要以前面一个人说的主题赋诗一首。如果赋不出来,就得自罚一杯酒。
苏幕遮叮嘱这里的人照顾我一些,转身便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庄里还有些事情。”
这让我有些忐忑,在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苏幕遮是我唯一认识和相信的人,若他走了,我该怎么自处。
苏幕遮感觉到了我的不安,握了握我的手,又一次叮嘱道:“相信我,没多久的。”
“那是多久呢?”我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心里感觉有些无助。我想要一个准确的时间,用以一点一点的倒数计算。
我不想我拥有的,是无尽的等待,是不知道时间的等待。
嗯。
我就是一个不知道怎么样等待的人,或者说,我不会等待。
苏幕遮清漪明眸对我渐弯:“不久,半个时辰之内一定回来。”
“若是没有回来呢?”
“一定会回来的,没有回来就罚我将歌儿抱出桃花林才好。”苏幕遮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见我总算是安下心,便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就快要溜走在的时候,我又是一握,将苏幕遮的指尖抓在手里不放,纠结道:”万一前面的人给我提一个怪异的题目怎么办?”
苏幕遮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微软:“本公子知道你那样不聪明,但是还记着随机应变。”
我这才送来了苏幕遮,看着他一身白衣消失在粉色的桃花林中。
我被特地照顾,安排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先看看再说。
第一个人是由裁判一般的人先提的,说是看见桃花如同美人,让第一个人由“美人”为题赋诗一首。
说美人的诗,倒是对这群儒生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那蓝衣门客打着手里不知名的木扇,绝对与苏幕遮的白玉扇简直是天壤之别。苏幕遮的扇子看起来光滑剔透,若不是不凡的玉绝对做不出来这等的扇子。
不过看着那蓝衣门客用的倒是非常顺手地模样,吟道:“春在花常开,花开春何在?美人相思别,思别相美人。”
这时说押韵吧,好像也不是。说不押韵吧,好像也不是。
听着周围开心的聊着,我也拍手说好,却看到周围的人都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笑容顿时停驻在脸上,只得住了手,假装拿起面前的花生米吃。
就这么赋赋诗,聊聊天,虽然我总觉得自己的笑点好像有点高。周围都在笑的时候,我却不知道笑点在哪里,那种感觉着实不入流。
等到我的时候,我前面那位青色发带束发的苏幕遮门客给我出的题目为“桃花”。
我心一下子就松了。
幸而对我出的并不是很难,我旁坐在石头上,假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等木盒子随着流淌的小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开始吟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zhēn)。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全场突然静寂下来。我被这样的场面彳亍着,不安的感觉再次降临。
你可以想象到那种场面吗,你周围的人都不说话,而且都是一群古人,又是这样深的桃花林里。
眼前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变成了只有枯瘦躯干的躯体,空空荡荡地衣服随风摇摆。他们的眼睛散发出莹亮的绿光,张嘴牙齿因为松动而变的奥凸不平。
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却突然一声如高山流水般清澈的声音从入口那里传来:“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我转身看去,苏幕遮就站在那里,白衣翻飞,孑然独立。淡雅如兰的远山眉被斜阳淡淡的金色刻画出他如画中人的侧颜。苏幕遮的目光就一直聚在我的身上,一瞬间,他的眼里开倾世桃花……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多年后再回忆起来,却是一股即温暖又有几分蚀骨*般疼的无奈。那个时候,任何人,任何事,都已经物是人非。包括我,包括所有的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彼时,我见到苏幕遮,跟看到就跟看到救星般跑了过去。苏幕遮将我迎到身边,向前一步,不经意间将我护在身后,对众门客说道:“她第一次玩,只知赋诗一首而不知要自创才好。苏某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
我听到这里总算是知晓了周围人那样的态度是何种意思,难不成我吟的这首诗曾有人自创?
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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