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女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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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榆城一家四星级酒店，卧室的水晶吊顶发出柔和的光芒，鲁荣妃正坐在床上发着呆，手中拿着那顶少年带过的草帽，似乎还有他的气息。他高大，帅气，似乎还很聪明，哼，就是不懂礼貌，虽然已对少年有所了解，但鲁荣妃的心里似乎还对少年上次拒绝自己的好意并害得自己被父亲骂的举止有些耿耿于怀。心思一转，又想到自己父亲白天在酒桌上的醉话，什么呀，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和人家结儿女亲家，自己才不要嫁给那家伙呢，想着想着似乎还很难为情，将草帽放在床头柜上，拉起被子蒙着头，做起了鸵鸟，从背后看去，臀部圆滚翘，往上收起为纤细的腰肢，真是一只美丽的鸵鸟。“铛，铛”响起了敲门声，这个时间点，只有她父亲鲁四海会来，他从不按门铃，只会敲门，鲁荣妃钻出被子，整了整头发，嘟着嘴去开了门，门一开，就传来鲁大海粗豪的声音“囡囡，还没睡呢？”鲁荣妃斜了父亲一眼，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自己睡了，还怎么给他开门。其实，鲁大海也确实是没话找话说，回来的路上，一直到晚上吃饭，女儿一直不理他，明显在生着气。看到女儿走到床上坐下，撇着头，还是不理自己，鲁大海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突然瞥见了床头柜上的草帽，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拿起了那顶草帽，戴在头上，学着路飞的经典动作，一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指着远方，一手叉腰，口中说着“俺（おれ）は海贼王（かいぞくおう）になる男（おとこ）だ！”。鲁荣妃见状，“噗嗤”笑了出声，上前抢下草帽，撇着嘴说道“路飞可没有那么胖！”近些年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已经人过中年的鲁四海早已发福，身高一米八挂零的他，体重怕得有一百七八十斤，双下巴的路飞确实没有。鲁四海见女儿笑了起来，也开心的跟着笑。鲁荣妃一见父亲这样，又抿起嘴，坐回床上。想到父亲的好，眼睛不禁有些湿意，鼻子有些发酸，父亲早年当兵，上过越南战场，他不只恨越南鬼子，也恨日本鬼子，后来在自己八岁的时候，母亲患病去世，那时候的他又要照顾自己，又要忙活刚有起色的生意确实辛苦，孤独没有玩伴的自己渐渐爱上了日本动漫，他也没说什么，为了讨好自己，他努力去接触自己喜欢的东西，如今竟然能彪出路飞的口头禅，虽然发音有些问题，但还是很让她感动，想想就决定原谅父亲。抑制住要哭的冲动，对父亲说道“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叫我的小名，不许再说那些不着边际的醉话。”鲁四海见女儿这么说了，知道女儿不再生气，走到女儿身边坐下，揽着女儿的肩膀，鲁荣妃顺势靠近父亲的怀抱，这是她小时候极喜欢的地方，温暖安全，可惜那时候很少有机会，鲁四海摸着女儿的头，喃喃说道“傻闺女，你以为你爸的酒量就那么浅吗？”鲁荣妃仰起头，疑惑地看向父亲。鲁四海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接着说道“傻囡囡，爸那是装醉呢。你爸我和你黄伯伯认识多年了，他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这些年在他的影响下，你爸我对传统文化也有了些了解，老祖宗真是厉害啊，几千年前就把道理给说透了。前些日子，我跟你黄伯伯聊起了身后事，问起你的将来，你黄伯伯给了批语。爸爸我思考良久，又查了不少资料，最近总算是明白了点，”见到女儿疑惑的表情，鲁四海呵呵笑了笑，又接着说道“爸爸我最近读了《战国策》的名篇，觉得触龙那老头说的对极了，父母之爱女则为之计深远。爸爸现在身体还行，还能打拼好些年头，给囡囡留下一份大大的家业，但爸爸总会老的，也会死的，到那时就能去见你母亲了，但爸爸放不下我的傻囡囡呀。”说着说着，这上过战场杀过敌人见惯生死的昂藏八尺汉子竟然流下了泪。鲁荣妃见状，连忙用小手给父亲擦着泪，哽咽道“爸，你别哭，囡囡再也不生你的气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鲁四海抑住了眼泪，用手擦了擦眼，舒了口气接着说道“你黄伯伯给你的批语是“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一朝遇合，腾于九霄。”爸爸一开始不懂，后来查了好些资料，知道前面的字句出于《左传》，是卜辞，这几天我终于想明白了，陈姓出于妫姓，咱们山东以前是齐鲁故地，齐国为姜太公所开，鲁国亡后，有人以国名为姓氏，传下鲁姓，再加上你黄伯伯断言陈慕秦那小子将来不同凡响，爸爸就寻思你俩是不是有那缘分，今天在酒桌上，只是装醉探探路罢了。”“哼，人家才不要嫁给他呢，再说，还有吴欣桐呢。”鲁荣妃撇头说道。“呵呵，傻囡囡，知道你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吗？”鲁四海转移话题道。鲁荣妃扭过头，疑惑地看着父亲。鲁四海抬头望着天花板回忆道”当年，爸爸我还没遇到你妈，初遇到你黄伯伯，是在广西，要上越南前线，没上过战场的人，心里总是没底，一天上街闲逛，见到有人摆摊测字，我一看那里生意冷清，心想，反正也无处可去，就打算上前去逗逗他，你黄伯伯那时也带着现在这副墨镜，你爸我当时还怀疑他是算命的瞎子呢，心里纳闷他看不到，咋能测字？就在纸上写了个“安”字，当时许是希望自己能平安回家吧，毕竟你爷爷奶奶年纪已大，还需要我养老送终，把写好的字推到他面前，看他能不能看到。谁知他还真能看到，说了句咱们有缘，以后还会再遇到，接着说我会平安复原，将来会得个好女儿等等。当时，我心里是不信的，咱也是受过马列主义教育的，信的是唯物论，咋能迷信呢，摇了摇头，掏出了口袋中的钱给他，算是他陪咱解闷的辛苦钱，谁知他还不要，硬说咱俩有缘，我就笑着离开了。多年以后，赶上大裁军，我从部队复员后，娶了你妈，有了你，为谋生计，带着一群复员的战友跑起了运输生意，刚开始是从银行贷款买的车，战友们都能够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生意越来越红火，眼看很快就可以把银行贷款还清，剩下的车就是咱自己的了，以后挣的钱也会越来越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爸爸的一个战友由于连夜赶路，急着交货，疲劳驾驶，出了车祸，人没了，车也废了，当时觉得心灰意冷，没想到又遇到了你黄伯伯，他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我说过，咱们有缘，还会再见的！”。他见我满脸沮丧，便安慰我说困难都会过去的，我过了三十六岁就会一路顺风顺水。后来，他跟着我到咱家，见了你后，很是欢喜，问你取了名字没，当时你还不大，只有个小名，于是，他就提笔给你取了鲁荣妃这个名字。”鲁荣妃听得颇为入神，原来自己的名字是黄伯伯给取的。“咳咳，爸爸觉得陈慕秦那小子长得一表人才，人又孝顺，要不囡囡你就勉为其难和他......”鲁四海接着征求女儿的意见。鲁荣妃扭过头去，不说话，鲁四海有些急，突然听闻鲁荣妃开腔道“听说榆城中学是苏省重点中学，教学质量很好。”鲁四海闻言大喜，哈哈大笑道“好，爸明天就托人给你转学。囡囡，你早些休息！”说完，起身离开，步伐似乎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