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军训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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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众人洗漱过后，匆匆来到教室，班主任李锐没一会儿也到了，让大家自由晨读，众人无聊，或翻开语文书，或拿起英语书，教室里瞬时嘈杂起来。李锐是高一六班的班主任，身量约有一米七五，穿了身棕色西装，配黑色皮鞋，头发不长不短，五官周正，脸上还略带着些婴儿肥，三十多岁，口音有些郁北乡音，他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回到讲台前坐了下来。没一会儿，吃饭铃声响起，李老师招手让大家去吃饭，众人涌出教室往门外走去，走下楼后看到高二高三的学长们狂奔着往食堂冲去。后来，这些新生才知道，这是这学校的传统，众人争分夺秒，去的早了不但能吃到好的饭菜，抢到好的餐桌位置，还能早些吃完回去学习，高考被形容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点不夸张，在此可见一斑，只见穿着各色服装的学长们或手中拿着塑料杯子，或提着水壶，不论男女皆冲向食堂，学校体育馆门前不远处有条小河，河上有座拱桥，桥上满是人，若是站在桥旁观看，就会发现川流不息的人从南边不断涌来，过了桥后，向西北分散而去，那里便是食堂。陈慕秦来到食堂，用饭卡买了一碗粥，两根油条，一个馒头，一个鸡蛋，找了个位置吃了起来，顺便打量着食堂的环境，西边有许多窗口，大部分是普通窗口，也有卖豆腐脑的特殊窗口，只有两个，离窗口大概七八米远是就餐区，整齐地摆着许多餐桌，凳子连在桌子上，已经快坐满了人，还有人在窗口前排着队。

吃过早饭，回到教室，等了会儿班主任来了，宣布八点半到操场集合，进行军训前动员，高中军训是依兵役法和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的要求进行的，每年新生入学都要进行。众人来到操场，按班级为方阵站好，台上校长先进行训话，接着是军队教官训话，无非就是讲军训的目的，希望通过严格的军事的训练提高学生的政治觉悟，激发爱国热情，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培养艰苦奋斗，刻苦耐劳的坚强毅力和集体主义精神增强国防观念和组织纪律性，养成良好的学风和生活作风，掌握基本军事知识和技能等等，讲完后，又提出要求，一切按军营要求来，男生剪短发，女生不做要求，大家散后，各班领取军训服装，发放完毕，班主任就让大家自由活动，男生头发长的自是结伴去剪发，女生则各自散去，有的逛校园，有的回寝室，也有在教室看书的。

陈慕秦并没有跟众人一起，他出校门后，四处乱逛着，寻找可以剪发的地方，他知道，军训开始前，各个学校都会要求学生剪发，这时大部分显眼处的理发店肯定爆满，于其去拥挤的地方排队等，不如找个幽静偏僻的地方去剪。榆城只是北方的一个小县城，这些年发展虽不错，但还遗留着一些城中村，这些城中村建筑随意，或是楼房，或是平房，甚至还有低矮的瓦屋，依然保持着乡村特色，陈慕秦晃荡到一条巷子里，巷子外不远处有处美发沙龙，规模颇大，门外的架子上挂满了毛巾，门里也有许多人在排队等候，陈慕秦向巷中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高高砌起的台阶下有个不显眼的木牌，上书“理发”二字，陈慕秦上前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生意冷清，只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正坐在靠椅上闭着眼睛，摇着扇子，听收音机中传来的单田芳老师的评书《说岳后传》，老人听的颇为入神，陈慕秦却被老人手中的扇子所吸引，只见那扇子的扇骨竟是玉做成，扇骨为青玉，小扇坠儿却是墨玉雕成的虎形，扇面似是白绸制成，上面一片白。“剪头发！”陈慕秦见老人还在入神地听着评书，出声提醒道。老人回了神，慢悠悠地说道，“稍等！”，将扇子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上前打水，喊陈慕秦过去洗头，洗过头后，让陈慕秦坐到躺椅上，问道剪什么发型，陈慕秦见直接说“剪短！”，老人回道“好嘞！”，拿出一把剃刀，先是将长发削短，后来进一步处理，最后竟成了寸头，陈慕秦自从十岁后就没留过短发，一看镜中的自己还颇为不习惯，只见镜中出现了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和尚，要是头发再短一些的话。老人似乎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喊陈慕秦过去洗头，嘴中学着单田芳老师的评书调子哼道“须臾以待，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温水顺着脸颊额头到处流着，老人的手指颇为有力，进行着头部按摩，摸着摸着，老人脸上现出惊异之色，出口说道“这也是一颗大好头颅！”。陈慕秦闭目笑道“有谁来取？”“哈哈哈哈，小伙子不错，不错。有趣，有趣！”老人哈哈大笑道。老人姓单，名仲全，早年也曾是北方黑道上的奇人，年老归乡，想起早年的手艺，开了个理发店打发时间，对生意多少不甚在意，于是出现陈慕秦之前看到的情景，有客人上门，老人竟然还在优哉游哉地听着评书，生意能好才怪，他年轻时曾遇到异人传他功夫，并学了些摸骨相法的皮毛，适才给陈慕秦洗头的时候，竟发现他玉枕骨起，额上天柱骨起，日角骨隐隐而起直入边城，金城骨也起，稍一摸索，便觉惊奇，是以发出感叹。“石达开确是一代奇人，无奈时运不济。”陈慕秦感慨道。“哦，小伙子也知道翼王石达开？”老人似有些惊奇。“您老刚才哼的联子据传就是石达开为剃头匠所作，其中自有一股霸气。”陈慕秦接着说道。“老爷子，多少钱？”陈慕秦起身问道。“哈哈，难得遇到个有趣后生，老汉不收你钱，以后需要剪发时自己来，年老后就怕寂寞，陪我唠唠就行。”老人爽快笑道。陈慕秦见老人豪爽，不似作伪，思索了下，便应声道“谢了，老爷子！那我回去了，下午还要军训。”说罢推门走了出去。老人拿起扇子，躺回椅子上，闭目摇着扇子，嘴角挂着笑意，直说“有趣，有趣。”

下午军训开始，各班教官就位，见同学们都换上迷彩服，看起来各个方阵也算颇有气势，这些军训服装是从县武装部借来的陆军服装，不是一般学校采购的劣质服装，不是开线，就是掉色。高一六班的教官，个头不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七左右，脸成四方形，鼻直口方，眼睛略凹，自我介绍叫万山东，说起话来也确实带了些山东味，人较为严肃，申明纪律后，喊道“立正，稍息，立正，脱帽！”喊完后，围着自己所带队伍检查起来，遇到头发长的，叫到队伍前，没一会儿就有五六人给叫了出去，教官回到队伍前，对几人发号施令道“立正，稍息，立正，卧倒。俯卧撑二十个，开始！”原来几人少年心性，贪图潇洒帅气，没有按要求剪短头发，是以给抓了包，几人艰难做完后，气喘吁吁，有人胳膊在微微发抖，教官说道“明天还是这样，围操场跑十圈。听到没有？”几人有气无力道“听到了。”教官吼道“回答问题前，要喊报告，声音要响亮，重来！”几人连忙挺直腰背，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报告，听到了。”教官满意道“归队！”教官来到陈慕秦面前，点了点他，说道“你，出列！”“是！”陈慕秦走到队伍前。教官走上前问道“叫什么名字？”陈慕秦答道“报告，我叫陈慕秦，耳东陈，仰慕的慕，秦始皇的秦。”万山东听后露出满意之色，对着众人说“他以后就是你们的连长，瞧瞧，人家剪了个和尚头不也挺帅吗？”众人发出笑声，尤其是女生，男生则有人露出嫉妒之色,高中军训以班级为单位，虽只有五十人左右，但也称一连，教官则直接称教官或长官，每连一般由教官从学生中挑一人任连长,班主任则担任指导员，时在时不在。“归队！”陈慕秦归队后，教官开始讲解喊口号和齐步走的要领，并且自己做起了示范，来回几次后，让陈慕秦出列，带着众人操练，陈慕秦中气十足，嗓音醇厚，声音大且有穿透力，略带磁性，听起来颇为悦耳，“一，一，一二一”他不停喊着号子，并在前面带头做起动作，同学们也跟着做，教官万山东在一旁满意地看着，遇到动作不标准的则上前矫正，六班的队伍进步飞快。日头渐渐西斜，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听到“解散”的号令后，呼出了口气，如释重负，三三两两的结伴向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