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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脊背一寒,不敢细想,阿予在他身上倾其所有,他日反目成仇,无需容策动手,阿予绝无胜算。
他拎着食盒混混沌沌的行至一叶斋,齐湘鼻孔流血趴在美人靠上呕吐,湘君咬着笔杆歪头问道:“你感觉有何不适?是先腹如刀割,还是先胸闷气短?”
齐湘咬牙切齿道:“你个……毒妇!”
湘君翘起二郎腿用毛笔在他嘴上画了两撇小胡子,齐湘疼得受不住一五一十把中毒之后的症状如实回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天天被试毒,搁谁谁受得了。
山鬼塞给齐湘一枚碧色的药丸,齐湘缓过气来袖口飞出两枚柳叶飞刀,湘君偏身躲过趴在山鬼怀里假哭:“相公,他欺负我。”
“一早院子里就这么热闹,你们督公呢?”
“刚醒。”湘君睁开一只眼睛回了句换了个角度继续哭。
宋予衡向来浅眠,这两日不知道是不是山鬼新配的安神散有了效果,整日整日的睡不醒,雁回把食盒放在圆桌上,第一层是清粥小菜,第二层是一碟藕粉桂花糕:“小殿下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宋予衡瞥了眼意兴阑珊的对山鬼道:“你得空给然思把把脉,昨晚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我踹出内伤。”
湘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那点力气还能把殿下踹出内伤?督公你可能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些微偏差。”
“本督还支使不动你们了?”
山鬼应了声是,湘君眸光晶亮:“督公督公,你在哪里踹的殿下?你为何会踹殿下?你踹到殿下哪里了?”
“多嘴。”
湘君吐了吐舌头指尖抵着碎玉瓷碗壁一点点把浓稠的汤药推至宋予衡面前,顺道顺走了一块藕粉桂花糕:“殿下在小厨房忙活了一个早上就是在做藕粉桂花糕啊,真贤惠。”
宋予衡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真……真贤惠?”
“上一句。”
“殿下忙活了一早上就是在做藕粉桂花糕?”
宋予衡啪的一声把筷子扣在桌案上,语气森冷:“君子远庖厨,他去厨房你们就不知阻拦?本督平日里果真太放纵你们了,什么叫做尊卑有别,什么叫做礼法规矩,统统全忘了!”
湘君悄悄把藕粉桂花糕放回盘中,垂首侍立在旁抿唇不语,宋予衡问山鬼:“他在长陵王府可曾下厨?”
山鬼直肠子,一根筋通到底:“府上厨娘年迈,殿下时有下厨亲做羹汤膳食。”
齐湘眼看屋里气氛不对抱着奏折没敢进来,雁回摆了个手势,山鬼牵着湘君的衣袖惶然而退,宋予衡修长的手指白得近乎透明,微不可查的在发抖,他端起手边的药碗小口小口的啜。
雁回对他自虐般的行径表示不满:“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小殿下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我不需要他的孝心。”宋予衡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手指顺着下颌划至喉结的位置,那里平整光滑,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细白,“他是天潢贵胄,是容显的嫡长孙,是未来皇储,是西秦主君;我是祸国殃民的奸宦,是迫害忠良的阉党,是狐媚惑主的男宠。他为我鞍前马后,旁人会如何看他?”
“阿予,你有没有想过,他若为帝,你该如何自处?贤君是容不下奸佞的。”
宋予衡目光决绝:“没人能挡他的路,就算是我也不行。”
雁回问道:“科举舞弊是你故意挑起来的?你想除了平王党还是庆王党?”
屋里很静,静的令人发慌,宋予衡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蘸着残药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太子”。
“你昨日在小殿下眼皮子底下杀了这么多人,他不会不起疑心。”
“由他。”宋予衡喝完药嘴里发苦,基本再吃不下任何膳食,他试探的拈起一块藕粉桂花糕咬了一口,入口软糯甜度适中,余味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这个味道自姨母故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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