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蛊毒还是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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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在尉迟桑看来，扶老这主意真是不咋地，但莫宁却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说什么也要试试。莫宁也知道，蛊毒这东西实在不好解。她也只知道两种法子，一是杀死下蛊之人不知会不会对尉迟枫产生什么影响，若是同心蛊，杀死下蛊之人，尉迟枫也是要死的。二则是有人能为之解蛊，现在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这当儿去哪找能解尉迟枫的蛊的人啊。别说解蛊之人了，现在连下蛊之人都一点头绪都没有，又谈何解蛊。按着扶老说的，趁现在尉迟枫心智并未被完全控制，不如试着刺激他的记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莫宁听了扶老的话，毫不含糊，立马就琢磨着怎么唤起尉迟枫对她的记忆。

尉迟桑这鬼丫头想了个主意，说是重现莫宁和尉迟枫初见时的情景，莫宁也觉得或许就会有些作用，便应下来了。尉迟桑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一堆跑龙套的假装被莫宁打倒在地上，装死。而阡陌则是跑去麟王府通知尉迟枫她的宝贝妹妹尉迟桑出事儿了。尉迟枫虽是身中蛊毒，但到底也只是忘却了与莫宁之间的种种，对尉迟桑这个妹妹还是宝贝的不行，一听尉迟桑出事儿了，连原因都没问，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尉迟枫到时，莫宁刚把最后一个‘龙套’打趴在地上，尉迟枫看都没看莫宁一眼，径直走向尉迟桑。“阿桑，你没事吧。”莫宁对于尉迟枫这种冷漠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时，心里却撕裂一般的疼痛。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莫宁呆呆的站在原地，视线被泪水模糊。而一旁的尉迟枫根本不理会她，已经拉起尉迟桑准备要离开了。尉迟桑被尉迟枫拉着走过莫宁身边时狠狠掐了她一把，莫宁才回过神儿来，马上要流出来的眼泪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莫宁回过头，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不见了，抬袖一甩，尉迟枫送她的那把折扇从袖中滑出，尉迟枫看到折扇的那一瞬间眼神有些迟疑，而后眼神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但那一瞬间的迟疑却被莫宁捕捉到了，尉迟枫的表现让莫宁越发有信心。折扇开合间，几根银针直直朝着尉迟枫射去，尉迟枫皱了皱眉，身形一动，便轻松躲过了所有银针。“郡主这是做什么。”尉迟枫的眸子冷的向冰一样，莫宁对上尉迟枫的眼神，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那种倔强正是尉迟枫所熟悉的。莫宁运起轻功几步到了尉迟枫跟前，执起折扇向尉迟枫攻去，一招一式步步紧逼，毫不留情。但莫宁明白凭尉迟枫的本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伤不到他的。尉迟枫闪躲着莫宁的攻击，并没有还击的打算。只是看着莫宁的发侧的红梅玉簪上坠着的两个水滴状的玉珠随着莫宁的移动而撞击在一起有分开叮咚作响。

忽然，尉迟枫一阵头痛，那种疼痛几乎要把他的头给撕裂，他双手抱头，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莫宁赶紧上前去扶他，尉迟枫觉得记忆一阵混乱，有一处记忆他每次去触碰就会头痛欲裂，不如说，他一看见莫宁就会不自觉的去回忆，之后就会头痛的无法思考。尉迟枫抬起头，眼中的莫宁的影子也变得尤为不清晰，“阿宁？”“你记起我了？”莫宁十分开心，几乎觉得尉迟枫已经变回来了。尉迟枫抬起手想要向以前那般抚莫宁的发，却在快要触到的时候垂了下来。尉迟枫注视着莫宁身后。莫宁回过头，看见慕容娇站在她身后，样子有些急，急促的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夫君，你在这做什么？”慕容娇的声音有些抖，不知是跑的急了还是别的什么。“你是……谁？”尉迟枫仍然处于记忆混乱的状态。慕容娇脸上绽开了笑容，“夫君怎么不记得了，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阿娇啊，你的妻子。”尉迟枫怔怔的看着慕容娇，突然又是一阵头痛。莫宁现在恨不得杀了慕容娇，莫宁向来是想什么便做什么，而且，冥曲根本就没有善蛊毒一说，而且就算慕容娇真的有此异术，她也不会以公主之躯下蛊。所以，就算莫宁杀了慕容娇，结果最糟不过一命抵一命，正好尉迟枫不必娶慕容娇了。莫宁此时情绪激动，这么想着便执扇冲着慕容娇下了杀手。

就在莫宁的扇边儿马上就要抵在慕容娇的脖子上时，一阵劲风把莫宁带到了墙上，只见尉迟枫一手掐着莫宁的脖子抵在墙上，力道大的莫宁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就在尉迟枫阻止了莫宁的同时，慕容娇也被突然出现的慕容赋护着带出老远。尉迟枫看向莫宁的眼神又变回了冰冷的样子。莫宁被尉迟枫掐的喘不过气。尉迟桑赶紧走到跟前扒着尉迟枫的手。“六哥！你想干什么！你要杀了阿宁吗？”尉迟枫在尉迟桑的哀求下终于松开了手，“郡主好自为之，若是阿娇伤了一根毫毛，下次便取了你这条命。”尉迟枫松开手，莫宁靠着墙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吸着空气。而尉迟枫则是扶着慕容娇离开了，还把尉迟桑带走了，命令尉迟桑不能与莫宁见面。慕容娇离开时，还深深的看了莫宁一眼。莫宁从她眼中并没有看到挑衅或者炫耀等情绪，反倒是看到了一丝类似歉意的感情，反倒是莫宁把她看的有些心虚了。

莫宁在墙边坐了许久，阡陌就陪在莫宁身边，也不说话。这条巷子正是莫宁与尉迟枫相遇的小巷子，只是，尉迟枫已经不记得了。莫宁觉得有些麻木，伤心吗？这种感情这阵子在她心里积聚太久，让她有些感觉不到了。她爱尉迟枫，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想要和别人在一起，至少，她想亲口听他说，在他清醒的时候，亲口告诉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接受。过了不知多久，扶老一手拿着个糖葫芦一手拉着尉迟恭走到莫宁跟前。“怎么？丫头，吃了瘪了？”莫宁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尉迟恭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莫宁脖子上一圈红痕。尉迟恭走到莫宁跟前道：“阿宁，这是尉迟枫弄得？”莫宁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尉迟恭，眼角有些泪痕。尉迟恭看的一阵心疼。“我去找他！”莫宁拉住尉迟恭的衣角，“不必了，他只是不记得了。”尉迟恭有些懊恼，低下身子把莫宁打横抱起来，“我们回去吧，地上凉。”尉迟恭先抱的莫宁，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别过头不好意思看她。莫宁看他这样子有些好笑，“回去？回哪？”“回将军府啊。”“七殿下这是把将军府当自己家了？”尉迟恭被莫宁噎得没话说，便红着脸抱着莫宁一声不吭的往将军府走。扶老舔着糖葫芦，稚嫩的脸上挂着坏笑。“我看丫头和老七挺配。”阡陌反倒急了。“小孩子家家莫要瞎说！王妃是我们六殿下的王妃。”“哎？此话诧异，你家六殿下可是要另娶他人喽。”“你还说风凉话，你不是六殿下的师父吗？”“可我也是老七的师父啊！”阡陌被堵的没话，也不吱声了，只是越走越快，追尉迟恭和莫宁去了。而扶老这小短腿儿则是被甩在了后面。

莫宁一回将军府，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崇羽一上来就问尉迟桑，莫宁一说被尉迟枫带回去了，他才安心。墨雪一下子就发现了莫宁脖子上的红痕，张牙舞爪的翻腾着找药。玄月坐在一旁看着莫宁被丫头们围着问这问那的，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玄天则是十分沉闷，从头至尾就只是在重复一句，怎么会这样。

尉迟枫回府之后，又开始思考，但只要一想到那就会头痛，便就不再想了，可每次头痛之后，对那部分记忆便愈加好奇，越发的想要明白。慕容娇此时心里十分复杂，她也确实喜欢尉迟枫，只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她想象中的如此，而且，这段感情带给她的痛苦似乎要比快乐多得多。慕容娇很早便喜欢尉迟枫了，那是他还小，她也还小。她那时是随着母亲来的，她看见他第一眼起便被他的气质所吸引，越长大便越是对他用情深刻，她的闺房里收藏了许多他的画像，画中的人儿由于反复的摩挲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但眉眼中还是留有一些尉迟枫谪仙般的气质。现在，慕容娇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可她现在并不快乐。

莫宁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气馁，仍然抓紧时间制造各种与尉迟枫偶遇的机会。但每次尉迟枫身边都有一个慕容娇，而且尉迟枫看见她感情似乎也不再有什么波动。多数时候都是无视她，就算她死缠烂打每次也都是被尉迟枫以冰冷的态度拒于千里之外。比起莫宁这边，柳烟那边则是极端的多。她都是直接去找慕容娇的茬，结果可想而知，每次都是自讨苦吃。柳甄言还因为柳烟这事儿把她关了禁闭，他可不想这婚事被自己女儿给破坏了。可这柳烟在这件事儿上那肯从他，关着禁闭都要折腾一番。柳烟确实喜欢尉迟枫，要不然她不会因为此事顶撞柳甄言，只不过，她的喜欢夹杂的更多是私欲。求不得，大概是件很痛苦的事只不过有人以柔和的态度对待，有人则是偏激的去对待。柳烟大抵就是第二种。柳府乱也就乱了，就连二皇子府都是乱的，柳若菲最后悔的事大抵就是嫁给了尉迟睿，起初，柳若菲看上的是尉迟睿的地位，而且，尉迟睿也是个长得端正的，说是端正都说的少了些。冥帝的儿子个个长得都是十分英俊的，尉迟睿自然也不会差。只是他这性子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身份。尉迟睿好美色，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柳若菲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自己绑得住这个男人的心，现在想来是大错特错了。自从这慕容娇来了，莫宁便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垂涎莫宁美色已久的尉迟睿则是蠢蠢欲动，在莫宁天天‘偶遇’尉迟枫的时候，也天天‘偶遇’莫宁，要放在往常，莫宁肯定要烦的好好收拾他一番。可现在她哪有那个心思。这尉迟睿见莫宁没有太大的抗拒心理，便蹬鼻子上脸，这柳若菲可不乐意了，天天跟尉迟睿吵，尉迟睿也不惯着她，两人一天好几吵。甚至还有一天，柳若菲竟跑出去抓尉迟睿回去。在外面丢人现眼。最后把尉迟睿给惹火了。天天吵着要休了柳若菲。尉迟睿一这么说，柳若菲便向柳甄言告状，柳若菲一告状，柳甄言便不乐意了。他的女儿被休了，他的脸往哪放啊！他可是要脸啊！这不，柳府光是柳烟一个就够乱的了，结果二皇子这边也跟着乱。弄得柳甄言也是焦头烂额，他只盼着尉迟枫和慕容娇的婚事赶紧结束，他也好不用管这些劳什子事儿了。

眼看尉迟枫的与慕容娇的婚期将近，而莫宁这边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尉迟枫没有一点好转，就算莫宁再乐观，也实在是受不了了。可烦心的事儿不止这些，莫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越是着急，尉迟墨那边反倒搞起了幺蛾子。尉迟墨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请求冥帝赐婚，这赐婚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莫宁。这事儿是上朝的时候，尉迟墨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在众人面前向莫宁表达了一顿深情，然后就向冥帝请求赐婚。说来，这事儿也是乱，尉迟墨说完之后，尉迟恭就站出来也请求赐婚，赐婚对象也是莫宁。最后，竟然连尉迟睿都来凑热闹，想纳莫宁为侧妃。这么一闹腾，自然是谁也没成。只不过，其他人都乱了。而莫宁从头到尾都在注视着尉迟枫的一举一动，尉迟枫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莫宁有的时候都快要相信了，相信尉迟枫是真的不爱她了。可她仍然反复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