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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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画斋,杜掌柜轻车熟路的将季知窈引到二楼包厢里。

程衍着绛紫色锦袍,袖口和前襟绣着祥云纹,腰间束玉带,周身的气质如山巅皑雪、林中青松,清冷又矜贵。

她眉眼弯弯看着屋中的程衍,甜甜的叫了一声，“王爷。”

和程衍打了几次交道,不知不觉间,面对程衍，她已经不再像初次见面那样恭谨,也不会再恪守着规矩行万福礼和一口一个“小女”。

程衍对她的这种转变很是受用。

他本来在思忖官场上的事情，这一段时日,建文帝和几位皇子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下绊子。

可一见到季知窈，如夹杂着桃花、杏花的春风拂面，一瞬间整个人放松下来,浑身舒坦许多。

程衍薄唇出声，“过来坐。”

季知窈过去落座，她知道程衍不是恶人，所以与他相处时，不会有丝毫的提防,总是乖乖的听他的话。

程衍拿起案桌上的紫砂壶,为季知窈面前的青瓷杯添了一盏茶水，“新下来的茶，尝一尝。”

若是有其他人在场,看到程衍纡尊降贵亲自为季知窈添茶，怕是眼珠子要掉下来。

性情暴戾、喜怒无常的瑞王，竟然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

嫩绿的茶叶尖儿在青瓷杯中打着旋儿，茶香袅袅散开，仅凭茶香，就知道是上等的好茶。

程衍为她倒茶，季知窈也有些意外，但她只以为是程衍为人和善、不摆架子，倒没有想太多。

细腻白皙的手拿起茶盏，她小呷一口，入口茶香醇厚，沁人心脾，还带着一股枣香。

茶叶的清香和枣香掺杂在一起，如同一颗汁水饱满的蜜枣，很是特别，也甚合她的口味。

季知窈笑着道：“很好喝。”

程衍勾起一抹笑，“知窈若是喜欢，待会带回去些。”

他没有告诉季知窈，这是他特意让人从闽北收集来的上等的果茶，之前他见过季知窈吃糕点，看她的口味偏甜，应该会喜欢这种果茶。

季知窈当然没有应下，无功不受禄，程衍已经帮助她很多了，她不能再毫无顾忌的接受他的东西。

再者，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瑞王妃进府，她应该和程衍保持距离的。

“果茶难得，小女偶尔品尝一下就可以了，王爷留着吧，用来待客，或是日后给瑞王妃也好。”

程衍墨眸微阖，“本王的处境知窈也知道，哪会有姑娘愿意嫁给本王？”

又来了，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王爷，这会儿就如一条可怜的大狼狗，其他人都怕他，没有人愿意真心待他。

明明程衍面容平静，没有什么落寞的神情，可落在季知窈眼里，她总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好像一颗心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似的。

“怎么不会？”季知窈澄澈的眸子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王爷很好很好，会有很多女子喜欢您的。”

“很多女子？”程衍重复了一句，墨眸直直的注视着她，“知窈也喜欢本王吗？”

这会儿王爷肯定心里不太高兴，她若是否认了，王爷不会不更难过啊？

再者，她确实不厌烦程衍，甚至是喜欢他的，当然这个喜欢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生儿育女的喜欢，只是期盼着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的那种喜欢。

季知窈眸子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我也喜欢王爷的。”

话一出口，季知窈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含羞，前世今生她从来没有对任何男子说出过喜欢两个字，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说出口喜欢。

她一张小脸儿染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绯红，如春日枝头的桃花般娇嫩，春眸清澄干净的看着程衍，补充道：“王爷乃天潢贵胄，为人儒雅和善，保家卫国，战功赫赫，有些人不太了解王爷，所以会对王爷有所误解。可若是深入的了解王爷，一定会喜欢王爷的。王爷不用担心，您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待您的瑞王妃。”

程衍低沉轻笑一声，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可他也知道，这句喜欢是安慰他而说出来的。

他可以看出来，季知窈目前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

真是个小没良心，梦中的她日日为他祈福，现实的她却总想着为他找一个其他女子充当瑞王妃。

不过，这又何妨，他会让季知窈心甘情愿的心里有他。

程衍勾了勾唇，清峻的面容此刻如破冰的湖面，少了些清冷，越发的俊逸。

他换了个话题，最后一句话带着些不容易让人察觉的温柔，“这果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能得你喜欢，它才有价值。知窈不要和本王这么见外，好不好？”

一瞬间，季知窈心里的那根弦好像被人拨动了起来，她的心突然跳的快了些。

程衍的声音低沉醇厚，正是季知窈喜欢的声音。尤其最后那“好不好”三个字，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程衍在哄着她一样，说不出的勾人。

季知窈面上浮现浅浅热意，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她一直心淡如水，可刚刚，她竟然想歪了。

既然程衍这么说，她不好再拒绝，她偷偷呼出一口气，缓解了脸上的热意，才出声，“那就多谢王爷了，托王爷的福，我才能品尝这么好的茶。”

程衍说出刚才那番话，季知窈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她白皙的指尖儿轻轻抠了下青瓷杯，尽力让跳得很快的心平静下来。

她问道：“王爷，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呀？”

还带着一个“呀”，哪怕只是一句话，听在程衍耳中也是甜甜的。

面前的姑娘，总是不自知的撩人，不自知散发着娇憨可爱，就像一块又甜又糯的蜜枣糕，引诱着程衍将她吃下去。

程衍喉结动了下，面上却没有异样，“你舅舅要参加会试，这是我派人找来的往年会试题目，还有一些策论文章。”

季知窈一愣，眸子弯起来，“多谢王爷，有王爷帮忙，舅舅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心意，会全力以赴准备会试。”

王爷真的很好呀，她只是在王爷面前提起过一次二舅舅要参加会试的事情，王爷竟然记在心里，还特意找来了往年的题目。

会试、殿试是科举的最后一关，没有门路的举子，是不能找到往年的题目的。

若不是程衍帮忙，季知窈还有苏家人连以往会试题目的面都见不着。

程衍唇畔浮起浅笑，他喜欢季知窈一双春眸弯成月牙儿的看着他笑，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眸子中只有他一个人。

程衍又道：“你外祖母身子抱恙，虽然之前听你说找过大夫诊治，但我又带了宫中的御医，待会儿让王院正走一趟，去为你外祖母再诊治一番。”

之前派人调查过苏家人的底细，并没有什么异样，既然季知窈愿意亲近苏家人，那他也会顺着她的心意来。

“王爷，我……”。

季知窈怔愣的望着程衍，既惊讶又欣喜，她这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他道谢，不管说什么，都偿还不了他的恩情。

外人言程衍暴戾冷漠，可她觉得，程衍就如山涧的清泉，滴水不漏，润物无声，温柔又强大的帮助她她许多。

见过程衍这样的男子，以后她还会对其他男子动心吗？

程衍深邃的眸子柔和的看着季知窈，“来，先让王院正为你诊一下脉。”

他梦到过季知窈雪天被季周氏在外面罚站，罚站了两个时辰，以前没有机会，趁着这次，他最主要的意图就是让宫中太医为季知窈看病。

季知窈知道自己留下了病根，前世的时候也是因此而早早的病逝。

重生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找了李大夫调理，这一段时日也一直在调养身子，可王院正祖上皆是御医，医术高超，能让王御医为她诊治，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王院正进来屋子，隔着一层帕子，为季知窈把脉。

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他收回手，看了程衍一眼，接着才出声，“季小姐脉相迟涩，体内寒气太重，身子留有病根，平日须得忌食，油腻辛辣的膳食不要入口，也要多走动，不可就坐在屋中。此外老夫待会儿给给季小姐开一个方子，每日一副药，先用上一旬，到时候老夫再来为季小姐诊脉。”

他接着道：“不过季小姐也不要忧心，从现在起好生调理，不会有大碍的。”

季知窈的病情她自己清楚，倒也没什么惊讶的，她浅浅一笑，“小女多谢王院正。”葡萄接过了方子，程衍启声，“王院正这会儿就去苏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