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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春日里,夜风吹在露在外的肌肤上,还是能觉一丝凉意。
魏澜下意识地朝她走了两步,想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
一抬手,却是满眼血色,他怔愣片刻,自嘲般笑了笑,敛眸退了回去。
“你看见什么了?”魏澜哑声道。
宁晚心似是觉得冷,单薄的肩膀微微缩着。她想了一会儿,才犹豫着,朝魏澜走过来。
魏澜抬起自己的手,暗色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他半点掩饰也无,让走到身前的宁晚心看得清清楚楚。
“害怕吗?”
宁晚心试探地点一点头,嘴唇翕动。
“一……一点点……”怕魏澜不信,她还伸出嫩白的素指比了比。
“是吗?”魏澜轻声道,话语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憎恶,“可杂家就是这样的人……”
“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而且不打算改。”
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怎么活,怎么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没生他没养他,没喂过他米水没替过他挨打,凭什么插手,怎么敢插手?
这样的他,连自己都觉得很可怕,何况是宁晚心。
魏澜笑了笑,“是了,你那么天真愚蠢,合该怕的。”
宁晚心默默看着他,半晌,转身走了。
魏澜闭着眼睛也能听见绣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这样也好。
魏澜心想,宁晚心那样蠢,他身边本来就不该有这样一个人。
也不对,宁晚心太干净了,自己那么肮脏,明明是自己不配站在她身边。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反正少了个累赘,魏澜勾了勾唇,觉得自己该高兴,心里却仿佛空了一块。
他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动静。
直到手上一凉。
他倏地抬眸,狭长的眼尾红得要滴血。
看清眼前人是宁晚心,凌厉的神色方才稍稍收敛,他声音喑哑,却带着冷意:“你……”回来做什么?
宁晚心垂着头,把魏澜一只手抱在怀里,特别认真地用湿手帕擦拭上面已经凝固了的血痕。
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水缸,平日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素指沾了冷水,微微泛着红。
魏澜就着月色看她莹润的侧脸,几根漆黑的发丝从耳后溜出来,柔顺地垂在脸侧。
宁晚心仔细地擦过魏澜的手,连指缝也不放过,都擦干净,素色的巾帕也晕开了团团血色。
她满意地握了握魏澜的手,干净的,然后抬头看着他,柔声唤了一声:“夫君……”
魏澜哑然。
小姑娘漆黑的瞳仁映照着自己的样子,一举一动全都是依赖。
宁晚心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脸埋在魏澜胸前团纹上蹭了蹭。
“夫君……对我好……”
她现在脑子混混沌沌,很多事都记不起,刚刚见过的事情也记不住,但是她小脑袋里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总阴着脸,但是对她最好。
只有他身边是安全的。
魏澜昂首看天上朗月,压住了眼底的潮意。
“傻子,”他嘲她,“谁对你好了?”
宁晚心“咯咯”笑起来,“夫君啊。”
“哼,谁是你夫君?”
宁晚心笑开,指头一下一下,戳着魏澜的心口,“你啊。”
魏澜还想说点什么刺她,可垂眸看她,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比斗转星移还夺目,极力下压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勾起来。
……
沈太医这旬已经往福宁宫的偏院来第二次了。
都是因着总管魏澜的对食宁晚心。
许是白日淋雨,晚上又见魏澜施刑,宁晚心当晚便发了热。
“淋着雨睡觉,寒气入体,又受了惊吓,才引出热症来。她年纪小,吃两剂药就好了。只是春寒尤不可小觑,平日里,大人还是费心注意下的好。”
沈太医刚从一位身子有异的娘娘宫里出来,马不停蹄又赶来福宁宫,魏澜自然不会吝啬。
“应该的,劳烦沈大人。”魏澜点头,“咸庆。”
咸庆捧上一绣工精美的丝袋,满满当当装着一袋子金瓜子,魏澜淡笑道:“不值当什么,沈大人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玩吧。”
沈太医托辞不得,只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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