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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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弟子们尝试着带马儿们四处遛弯，再小心翼翼地套上马鞍。许多马儿不太适应，但见女修们态度友善，终是让他们骑了。唯独那匹翼翅马，死活不让人碰。

他总是高傲地昂着下巴，施舍似地吃仙女们的食物。一旦有人想套马鞍，他会立刻将翅膀挥得像小鸡崽那般快。昨日，他还险些将一个小姑娘踢到内出血。

“也不知谁能训了他。”

“这哪儿是马，这是俺们姑娘请回来的炎黄祖宗吧。”邱蝉在啃一条鸡腿，她红润的脸颊一鼓一鼓，像极了啃食果子的小松鼠。

“总会有办法的。”杳姝低头，批示卷轴。

谁想，她竟一语成谶。

翌日午后，杳姝撞见‘二锅头’乖巧地站在傅昭身边，舔舐他手心草料，长长的尾巴灵活地甩动。那摇头摆尾的谄媚模样，放佛见到了主人的家犬。

傅昭不见毛孔的皮肤与修长的轮廓被夕阳染上一层金光。那种若有似无的温柔神性，令所有生灵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你驯服了？”

“马儿有灵，不愿做胯.下坐骑。若你真诚求他帮忙，他自愿意驮你。”他附在二锅头不时扇动的耳边，低声呢喃几句。

杳姝拧眉。

白马见她靠近，喷出一个响鼻，威胁性刨了刨前蹄。

“别急，慢慢来。”

他递给她一个红苹果，温和鼓励：“试试看。”

杳姝递出苹果，立刻遭到马儿白眼。她又反复几次，‘二锅头’终于低头，用湿漉漉带刺的舌在她手心舔过。苹果两三下就被嚼完。

“摸摸鬃毛。”

杳姝再度伸手，轻柔地抚上白马粗硬的毛发，对方轻哼一声，倒没再动作。

“试着上马吧。”

傅昭摸摸马头，利落地翻身上马，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环，变棕的碎发随风飞扬。他伸出带茧的手掌，简短有力：“来。”

杳姝将手覆上。下一刻，她亦翻身上马！

“驾！”

白马高高嘶鸣，开始沿着青翠的田埂飞驰，四周风景都成掠影。地里的茶农与弟子发出阵阵惊呼。神驹转瞬成了视野里一个小点。

颠簸马背上，傅昭的臂穿过她腋下，紧紧扣住缰绳，他的体温和气息透过衣衫传来。杳姝感到片刻不自在，但很快，沉浸在了飞驰的欢愉中。

呼呼，呼呼——

就像是，在与风赛跑！与时间赛跑！

好像，能冲出这个世间！

见她适应了神驹，傅昭一夹马腹，白马顿时张开洁白双翼，挥舞两下，腾空而起。

一阵剧烈失重感后，杳姝已在层层云上。

呼——

凛冽风声中，两人一马穿越云层，仿佛要直达天宫。

还在玄天仙阙时，她曾为宋谨照顾各种灵兽，然后看着他御兽离去的背影。

这回，她终于能自己上马，尽情地驰骋于天地间。

杳姝嘴角上扬，抓着缰绳与鬃毛，畅快大喊：“哇啊啊啊——”

忽然，她感到身后，傅昭坚硬的胸腔微微震动。

杳姝下意识回首，果然看见傅昭在笑。

那是孩童时代才有的真挚笑容。干净、纯粹，不带有任何心眼，全然坦诚地将自己展露在人前。任何生灵见了，都会自发地卸下防备。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恍然间，杳姝想起与宋谨的一番对话。那时他们刚入玄天都。某夜，她靠着宋谨的肩，看着满天修士御剑时的五色辉光以及神筵台隐隐的丝竹声，奇道：“宋大哥，你说世上真有神仙吗？会长什么样呢？”

还是凡界少年的宋谨揉她脑袋，弯起嘴角：“若有神仙……大概也像阿姝这般美吧？”

“别拍马屁！”

“行行行。”宋谨笑：“嗯。那该是咱们镇子南边，老道观里的菩萨模样吧？”

那些垂着眼睑，底座爬满了青苔的斑驳泥塑？

杳姝沉吟不语。年幼的她却无法说清哪里不对劲。

此刻，她有了答案。

如果世间真有神灵，那应是傅昭的模样。

温柔。包容。坦诚。

博爱众生。

数十里外——

马厂的老板倏地站起，茶碗狠狠砸在桌上。

“她们有神驹？？？!”他有啪地坐下，捻须嘶了声，“仙乡马源都归我管，她们上哪儿去找的神驹？”

酗酒的马锅头道：“估计是为了吸引金主，放的假消息吧。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

老板微微颔首，瞥了眼墙上从没被金主掀过的仙女宗牌子。

“不行。”他忽然道，“我得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