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迫近的命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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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 Arrow」！”

光之箭在魔导杖上凝聚，精准地射向茱蒂丝的胸口。

却被对方轻松挡下。

雾状的血液缠绕在茱蒂丝的周身，就像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将丽兹的魔法尽数化解。

随后，茱蒂丝伸出手，将朝她抛来的一剂法拉斯瓶捏碎，透明的液体四溅而出，滴落到血雾上，发出蒸汽般的刺啦声响。

那是施里特掷出的圣水——经由教会洗礼的净水掺入数种炼金粉末后调制而成的魔道具，本该是对付吸血鬼的有力武器，可现在却连一点伤害都造成不了。

“骗人的吧……”

看到自己的魔法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挡下，丽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攥着魔导杖，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圣水不起作用，也就是说，这至少是「领主级」的吸血鬼。”施里特倒没有像丽兹那样表现出露骨的害怕，但他刻意压低的声线中显然能听到丝丝颤抖。

“糟了……”

作为四人的领导者，举着臂盾与钢剑的温达尔挡在小队里的两位魔法使身前，他盯着缓缓朝他们走来的茱蒂丝，心理防线离绝望只差临门一脚。

施里特的判断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光素系魔法与教会的圣水是冒险者用于猎杀吸血鬼的最大资本，但那也只适用于「夜仆」与「贵族」这两个下位级别，领主级以上的吸血鬼在某种程度上已征服了“阳光”这一最大的天敌，上述手段的克制作用自然也不复存在。

真实实力处于「水晶级」的他们，一旦遇到这种等级的强敌，等待着四人的结局只有一个。

团灭。

“施里特，你带着丽兹和凛，还有其他村民们逃走，我来给你们争取时间。”

“别说傻话，领主级的吸血鬼想要杀你，连十秒的时间都花不了。”作为温达尔多年的搭档，施里特并不打算丢下温达尔，他咬着牙，啧声说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多花笔钱去买对吸血鬼用的魔导爆弹……”

“我们四人一起上的话，多少能帮助村民避难……”凛与施里特持同样的想法，她抬起手准备给温达尔施加援护魔法。

“伊、伊丽莎白和葵在哪里？她们两个总会有办法的吧！”心生绝望的丽兹慌张地左顾右盼，试图寻找蕾布莉安与宇白的身影。

“我去通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在旅馆的房间里了。”温达尔无奈地摇摇头，“而且，我也不认为再加上那二位，我们就会有些许胜算。”

吸血鬼一达到领主级，其实力就会有一层质的飞跃，几乎能与人类中的斯塔缇级魔法使相当，即使是上位冒险者，也只有独角兽或亚龙级的冒险者团体才能讨伐。遗憾的是，就算现在去夏朵内寻求救助，城内也没有这个等级的冒险者能够前来支援。

“哈……？”丽兹听着温达尔的话，动摇的心绪使双腿发软，差点就这么跌坐到地上，“这是指……我们会……”

剩下的半截话被噎在喉咙里，不论怎样也不愿说出。

他们会死。

明明在半个世界时前，她和凛还在漫无边际地畅谈着各自的未来，只不过经过了三十分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吸血鬼就宣判了她的死刑。

为什么，现实会那么得不讲理？

“呼呣……你们就是前来调查的帝国冒险者？嗯嗯，魔法使的女孩子有两人，看上去还很年轻……”拥有一副小女孩外貌的茱蒂丝逐渐向他们靠近，在看清了四人的构成后，开心地拍了拍掌，“好耶！我最喜欢喝这种血了。女孩子的身体总是很干净，血液的味道也是甜甜的。”

“男人的血就……”她略嫌弃地看了站在最前面的温达尔一眼，“总是很咸，还有股汗臭味。”

“不过，难得今晚有那么多食料能选，我也就不挑剔了吧。”

“人类……才不是你的食物！”面对茱蒂丝的宣言，平日里冷静内敛的凛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声反驳道。

在凛还待在西斯提亚圣教时，就已经看过不知多少被吸血鬼吸血致死的尸体，因此，作为前修女的她也对吸血鬼深恶痛绝。

“唉……这是要同我开打的意思？请别这样，我会控制不住分寸的。如果一不小心把你们杀死了的话，血液的质量会大打折扣的！”

茱蒂丝的劝阻反而更激起了温达尔的斗志，死亡固然可怕，但作为单纯的食料被吸血鬼享用后丢弃，不论是作为前帝国军人，还是冒险者的队长都无法接受。

这座村子里尚能战斗的仅剩下他们四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在最后时刻挣扎一番。

“喝啊啊啊——”

做出了决定的温达尔，提起剑，主动向茱蒂丝发起攻势。

“「Holy Blessing」、（神圣祝福）「Lio」！（狮子之心）”

两重洁白的阵出现在凛的手掌前，圣洁的光辉落到了温达尔的身上，「神圣祝福」在提升身体能力的同时，还有着对吸血鬼、巫妖等暗夜生物的抵抗效果，而「狮子之心」则是用于驱散他的恐惧心理。

借助凛的援护魔法，温达尔纵身跃起，打算以大幅度的上段斩，在重力的加速下给以茱蒂丝越顶攻击。

在温达尔起跳的一瞬，“嗖”的一声，银色的弩箭带着破风之势射向茱蒂丝，那是施里特的掩护。虽然在远距离攻击上，箭的破坏力远不及魔法，但在加装了特制弩机结构与炼金箭头后，也能起到一定骚扰作用。

银制弩箭在茱蒂丝的护盾上炸裂，大量的炼金粉尘附着在那层血雾盾牌上，竟有将其逐步驱散的趋势。

此时，温达尔的斩击也恰好来到了茱蒂丝的头顶。

“「Ent：Shining Blaze」！（附魔：闪耀之焰）”

灼热的纯白火焰在温达尔的剑上燃起，来自丽兹的强化魔法在最后一刻到达，她没有选用其他攻击魔法，而是将所有的筹码都灌注到温达尔的这一剑上。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只有趁着吸血鬼没把四人放在眼里的时机倾诉全力，他们才有一丝丝获胜的可能。

在一次进攻中爆发出四人的全力，这是只有共渡多年时光的同伴才能养成的默契，也是他们相较于茱蒂丝而言唯一的优势所在。

“得手了！”

毫无花哨的上段斩击带着熊熊的白色烈焰，与茱蒂丝的血雾护盾砍在一起。

剑刃与血液之间，除了术式的对冲外，还有心念与意志碰撞而出的火花。

血与火焰的激流构成了温达尔眼前全部的景象，巨大的反震力几乎要将他双手手腕震断。

看着那样不惜一切也要向自己反抗的温达尔，茱蒂丝赤红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人类一个个都是傻瓜吗……”

紧接其后的，便是浓浓的不屑与无奈。

“「Pierce by Blood Rosa」。（穿刺血蔷薇）”

她将自己惨白的小臂轻轻抬起，那之后，由血液凝聚成的蔷薇花便在她的指尖绽开。

蔷薇花转变为血红的螺旋长枪，以看不清的速度刺向温达尔。

血色长枪将温达尔的整条右臂贯穿，并将之粉碎得彻彻底底。

温达尔的身体倒飞而出，手中的剑也随之脱落。

在数秒之前看上去还势均力敌的对攻，被茱蒂丝在刹那之间瓦解。

“温达尔！”

看到温达尔被茱蒂丝轰飞，哭红了眼的丽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身边。

几近半个身体都沾染上了大量的血液，右肩上还残留着触目尽心的伤口，汩汩的鲜血如小溪般从中涌出，意识也是彻底昏死过去。

“右、右手……”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映出的现实。

“「Healing」！「Healing」！「Healing」——”

慢了一拍赶到的凛则是在看到温达尔的伤势后，强压下自己内心悲痛的情感，倾尽自己的精神感应力，对他施加治愈魔法。

“你这混蛋——！”

向来冷静缄默的施里特在看到好友的惨状后，终于忍不住地朝始作俑者的茱蒂丝怒吼。

他举起手中的短弩，对准茱蒂丝，可颤抖着的手指却怎么也扣不下最后的扳机。

在见识到那样的实力差距后，他们仅存的侥幸心也完全破灭了。

现在，连最原始的愤怒也无法跨越恐惧的束缚。

“真是的，这下该明白了吧？如果不反抗的话，明明还能留个全尸来着。”

茱蒂丝叹了声气，她虽然无所谓这些人类的举动，但这开玩笑似的反击还是让她消耗了些许血液。

不过，这之后就有多到数不过来的食物供她享用，她倒也没有多在意这“饭前运动”罢了。

“谁能来……”

跪在地上的丽兹呢喃着求救的话语，但她心里早已不奢望有人会前来施救。

“这就是我……舍弃了教条的报应么……”

凛停下手中的动作，温达尔伤口处的出血已经被她治好，可对于接下来四人将要面对的命运而言，她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