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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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徐稚饭后下楼到小区门口买水果。她没法心安理得地在徐凡家白吃白住，所以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辆漆黑崭新的豪车停在水果摊边上，挡住了徐稚的视线。

漂亮的车她在程晏的车库里也见过不少，但这辆车吸引眼球之处在于对比之强烈，就如同程晏站在她身旁，大少爷拎着土特产，叫人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冷空气冻结了徐稚的好奇心，她现在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去有暖气的地方。

徐稚径直绕过豪车，凝神在各类水果上。她蹲下来快速挑拣，然后扫码付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起身时，她腿一麻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后背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低下头，是一双崭新的男士皮鞋，上面一个清晰的鞋印触目惊心，鞋型瘦长，绅士且大气，她在心里判断，主人脾气应该还好。

她视线逐步上移，长腿、窄腰、宽肩，挺阔的正装，紧绷的下颌……面无表情的脸。

徐稚一激灵，后脑勺炸开一声响雷，汗毛倒立。

她心虚气短，笑容僵硬，但还条件反射般地试图遮掩：“好巧……啊！”

几分钟后，她被对方捂着嘴，半拖半抱地扔进了车里。

“咔嚓”一声，车门上了锁，她仿佛同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那“咯噔”一声。

程晏双臂抱胸闭上眼睛，隐忍怒意：“给你个机会交代清楚。”

徐稚眼神游离了几秒，注意到车子底座下露出一角反着光的布料，像是一条——

领带？

看上去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揉成一团，然后狠狠地扔进角落里去。

不知怎的，她心里产生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的下场，有可能不比这条领带好多少……

程晏表露出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很不好惹的神情，加上她有错在先，徐稚低下头，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婶婶家就在A市，我过年就是在她家里过的，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回G市。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因为好像也是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至少她是将错就错了。

程晏如何听不出她的心虚，如何瞧不出她的忐忑，而且他是亲眼见到她和那个男人进了同一个小区，如何能没有关系？

程晏此时只觉得她还在鬼扯，懒得再跟她绕圈子，冷笑一声：“我都看见了，你……”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又咽下了剩下的话，只是心头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最后，他狠狠踩下油门，引擎发动，车子飞速开上了马路。

徐稚有些着急，但见程晏是真的气到了，也不敢火上浇油，多说多错，她只能先打开手机给徐凡报备一下。

徐凡很快回复了个问号。

“买个水果，人买没了？”

一个谎言又需要新的谎言来圆，徐稚算是尝到了其中苦果。

对程晏她本就留着一条防线，说起瞎话没太大心理压力。

但对徐凡，除程晏这桩必须隐瞒的事外，她没什么瞒着他的，此时被问到，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找个合理的借口。

“数据出了点问题，导师叫我马上赶回去一下。”

大概也正因为她从来没对徐凡撒过慌，他对她这么匆忙出发也没怀疑，只提醒她注意安全，晚上要是太晚了就打电话给他去接，或是直接住校。

徐稚答好，默默叹了口气。不用转头她都能察觉到程晏浑身散发的低气压，所以估摸着，是要“住校”了。

程晏不问话，徐稚也不主动搭话，车内空气安静得近乎冻结。

驶入靖江国际时，车速放缓，程晏瞥了她一眼。

原以为她埋着头是后悔了、愧疚了，结果却发现她正神色自若地在打字，他一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手背上青筋鼓起。

每次都是这样，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嚣张。

他想她一定是没见过世面，所以心思才这么野，现在更是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踩。

目光短浅，谎话连篇，朝三暮四。

仗着他确实有那么几分撒不开手。但他不可能回回都纵着她，这么睁只眼闭只眼下去，倒是把她惯坏了，惯出一身臭脾气，还愈发猖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