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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循大燕帝国宗例,帝王驾崩,举国服丧期仅为一月,皇室子女服孝期一年。一年之后?,诸事恢复寻常。

原本也不止这么短时间,只因开国三代帝王之后?,大江南北商贸日渐繁盛,许多人要靠买卖吃饭。若以三年国丧为期,对商贸的伤害实在太大,不少人都得被逼着改行,要么就得饿死,举国上下一片萧瑟,反倒成了皇帝身后?罪过?。

如?今一年孝期方满,萧斯澈就整日头疼起来,每天都有那么几?十次想禅位让贤的冲动。

原因无他,满朝上下都开始给他张罗着选妃立后?,催婚催得他想吐血。

薄胤自从?他登基,一直守候左右,作?为皇帝近卫,自然也看出他的烦躁,常常耐心劝几?句,有时也出面劝走?一些专来惹萧斯澈生气的老臣。

“娶什?么?朕不急着娶,你急成这样,要么你来?”萧斯澈指节在案上敲了敲,一脸漫不经心地怼回去。

对面那老头是御史台第一碎嘴子,正事向来避而不谈,婆家长娘家短的他最拿手,听闻皇帝此言,顿时哑口无语,于是就打?算一头往盘龙柱上撞,来一个绝对撞不死的死谏。

孰料新皇帝从?来不搭理这类套路,指背抵着下巴,眉头一挑,饶有兴味的表情像在说:你撞,撞一个让朕看看新鲜。

老头脸涨得发紫,半晌憋出一句:“陛下三思。”

萧斯澈淡淡一笑:“朕三思之后?,觉得李大人年事已高,实在不忍心强留爱卿于朝中,不如?就忍痛,让爱卿还乡好好养老,也给新人们?一个机会。”

老头这回真?的生出撞柱寻死之心了,可惜薄胤不动声色比了一个手势,殿侧近卫上前扶住他,让他根本没机会死在这儿。

“臣,谢陛下隆恩。”老头哭得情真?意切,堪比先帝驾鹤西去那时。

耳根总算清净,萧斯澈起身掸掸衣袖:“走?,去小十七那儿。”

薄胤取了大氅,跟上去披在萧斯澈肩头,撑着伞,陪他走?进漫天飞雪的暮色里。

“燕慕伊,你又把哪片天捅破了?”沈庭央声音微哑,迷迷糊糊从?帐帘内伸出一只手臂,往门上丢了只鞋。

燕慕伊在门外急道:“小王爷,帮忙救个火,我家宝贝儿在銮金楼碰见青芝了,要命啊我的天!”

“你等会儿……”沈庭央无奈道。

他趴在花重怀里,在他颈边蹭了蹭,想起身,却被勾着腰拉回去,转眼又被花重覆身过?来细细吻住。

沈庭央瞬间就腰身发软,感觉到他复苏的火热,十分矛盾。还来不及开口,小腿就被握在花重掌中,不由自主缠上他的腰。

“辛恕他……”沈庭央低哼一声,脖颈仰起来,呼吸急促。

花重轻轻咬噬他纤长的颈项:“乖,就再来一回。”

沈庭央只好闭上眼,任由他摆布。

于是等沈庭央整肃衣衫出门,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燕慕伊火急火燎去哄辛恕,留下一张纸条,告诉他见了辛恕怎么配合自己。

沈庭央倚在廊柱上细细拜读了燕慕伊的哄妻大计,把自己的台词背了背,打?了个哈欠,鼻尖沾了冰凉雪霰。

花重也出了门,拿一件狐裘拥住他,低头亲了亲沈庭央眉眼间的落雪:“这个月住我府里?”

“嗯。”沈庭央点头答应,花重去了燕云州两个月,今日一回来,两人根本都没离开床,起先还是沈庭央缠着他要,后?来变成沈庭央哭着求他别做了。

侯府和王府一墙之隔,沈庭央总琢磨着把墙敲掉连一道门,省的自己前脚回去后?脚翻墙。

但京城督理司的人闻讯赶来,拦下了王府家丁砸墙的铁锤:“侯府和王府的建造图纸,都标明了这处没有门,墙不能拆,门不能盖。”

沈庭央也不想为难这些小官差,于是作?罢,唯独不大明白,自己砸个墙,怎么京城督理司踩着风火轮就赶来了,他们?平时不都忙着跟小商小贩斗智斗勇,没空喘气的么?

燕慕伊还没回来,萧斯澈和薄胤先到了。

沈庭央跟花重匆匆到侯府门口恭迎圣驾,被萧斯澈伸手拦住:“自家人,往后?我来,你们?不必行礼。”

萧斯澈的手骨节匀长,肤色苍白,沈庭央一触就觉他手很冰,习惯性给他暖了暖手:“进屋说。”

“听说燕云侯今天回京,就知道你会在这儿。”萧斯澈抿了口茶。

“啊,陛下还是最了解我。”

沈庭央有点儿不好意思,花重不在的这两个月,自己天天失魂落魄的,只要没有政务缠身,整个人就根本不在状态,于是萧斯澈只好给他派了不少任务,省的这小家伙害上相?思病。

薄胤给萧斯澈换了暖手炉,也坐在一旁,萧斯澈转头对他说:“那天朕让你特意数了数,早朝上我们?小十七走?了几?次神?”

薄胤便笑:“七八次吧。”

沈庭央哀呼一声,红着脸把头埋在花重肩上:“侯爷救命!”

花重笑着安慰他:“陛下觉得你有趣罢了。”

萧斯澈点点头,笑道:“这没错。朕也知道教训了,以后?有事绝对让你们?一起去办,否则一个两个丢了魂儿了一样,看着闹心。”

“对了。”沈庭央忽然想起一事,“过?阵子各国使臣就该到金陵了,是不是要办宴会?”

萧斯澈看薄胤,薄胤点点头:“今年雪下得早,路不好走?,待使者来,约莫也是春节了,或许与除夕宫宴一起办。”

萧斯澈:“今天来,也跟这事有关?,朝中缺人手,鸿胪寺的人几?乎都派到户部帮忙了,使臣的赏赐礼单,你们?抽空去帮着拟出来,国丧期满,这是第一次接待来使,别让他们?出差错。”

沈庭央自然不会推脱:“记住了,陛下放心。”

直至晚饭过?后?,萧斯澈回宫,燕慕伊才带辛恕姗姗回迟。

沈庭央准备好的台词似乎用不上,因为辛恕看起来很平静,让他根本没机会开口。

燕慕伊见了沈庭央如?见救星,对辛恕道:“小王爷可以作?证,青芝跟我什?么都没有。”

沈庭央连忙说:“对,銮金楼的姑娘是很喜欢他,但他从?没跟谁好过?,每次喝了酒就念叨着你,可那时候他不知道你还活着。他这个人吧,一显得痴情,就更招姑娘喜欢……就这么反反复复,但真?的什?么都没有。”

辛恕冰冷的神情略有些消融,沈庭央十分佩服燕慕伊编台词的功力。

夜里回到房中,沈庭央惨兮兮地对花重说:“我好明白辛恕啊,所?谓惊弓之鸟。就像你离开我视线一天我就心神不宁,他被燕慕伊欺负走?一回,再碰见风吹草动,都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去。”

花重认真?地端详他,抱他坐在自己腿上,两人依偎在暖融融的靠榻上:“这两个月,我也很难捱,日后?再不离开你了。”

萧斯澈和薄胤估计的没错,诸国使臣都是临近春节才抵达金陵的,倒也省去一番麻烦,接风宴与除夕宴合在一起办了。

江南这几?年本不下雪,金陵难得一场瑞雪又降,除夕当天傍晚,满城覆盖玉华之色,城楼上殷艳的灯笼暖光融融,如?人间天上。

入玄武门时,沈庭央还未下马,一身穿绿色骑装的少女策马疾驰而来,少女一脸慌张,显然是马儿失控了。

沈庭央脱蹬跃上马背,足尖一点,已掠身追去,转眼跃上那少女的马背,拉住缰绳,控马的同时将少女接下马背,总算没出大事。

“姑娘千万小心,若方才闯入内城门,便是弓箭手齐射。”沈庭央彬彬有礼道,又对赶来的御卫军解释了几?句,给少女解了围。

少女惊魂未定,见眼前贵公子容色如?霜,眉眼含笑,一袭狐裘大氅衬得宛若神仙,不由看得愣了愣,回过?神连忙道:“多谢大人。”

这少女五官深邃,极具异域风情,像个假娃娃一般,举止飒爽天真?,沈庭央觉得她有些面熟,但并?不认得,便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去找花重了。

殿内宴会上,满厅金碧辉煌,沈庭央在花重身边很放松,狐裘大氅解了一半,修长笔直的小腿被皮靴紧裹,一身绣金雪缎,明如?霜雪。

他对来敬酒搭话的同僚和友人都是风度极佳,唯独对花重说话时,眼角眉梢分外生动,话音尾字往往又带着撒娇意味,勾得人心头发颤。

“阿绾,再这么下去,今夜便不用睡了。”花重为他斟酒时凑到他耳边说。

沈庭央故意对他露出极甜的笑容,满眼天真?地问:“不睡觉,侯爷想做些什?么呢?”

花重被他这模样勾引得呼吸微滞。

所?谓人间尤物,不外如?此了。

但很快,沈庭央就胡闹不起来了。

太监一声声通报,使臣依次入殿,最后?到来的是东钦使队,沈庭央一眼就瞥见了那绿色骑装的少女,少女也瞧见了他,对他热情洋溢地一笑。

沈庭央刚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下一刻,笑就僵住了。

少女回头勾住一个高大男人的手臂,那男人容貌深邃英俊,肩宽腰窄,迈着长腿,极为霸气。

男人随使队走?到大殿中央,站在众人之中十分耀眼,向萧斯澈问候,并?不行礼。

而后?,他仿若不经意地看向沈庭央这边,彼此目光直直撞上。

沈庭央淡定地对他微微颔首,男人漫不经心一笑,收回视线,与皇帝交谈了几?句。

“帕赫野怎么亲自来了……”沈庭央低声道。

花重轻轻拍拍他后?背:“若不愿与他说话,待会儿我替你挡。”

沈庭央想了想,他最担心帕赫野会恨自己,但就方才的对视而言,并?未感受到什?么敌意,便道:“他也不会在这儿做什?么的,无妨。”

不出所?料,东钦使队奉上厚礼,萧斯澈与帕赫野就不少问题达成一致,看来两邦近二十年内都不会轻易兵戈相?向了。

孰料过?了一会儿,帕赫野对萧斯澈道:“我与贵国的那位小王爷是旧识,此番带了礼物与他,不知可否现在送他?”

外国来使单独赠送贺礼是很敏感的事,如?此公开来,反倒便于避嫌,萧斯澈自然允准了。

沈庭央也只得起身,殿内十分热闹,人们?觥筹交错,并?没太多人盯着这里。

帕赫野从?下属手里取过?一只长木匣,那绿衫少女发现帕赫野要找的就是沈庭央,也跟着蹦蹦跳跳过?来。

帕赫野走?到沈庭央身前,将木匣递给他,许久未见,帕赫野已然更加成熟,看了一眼站在沈庭央身侧的花重,似乎明白了什?么,与花重彼此一点头。

沈庭央倒没有无所?适从?,只是觉得气氛太诡异,幸而那少女十分活泼,笑着敬他一杯酒:“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我就要变成筛子了。”

帕赫野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叫她阿盈就好。”

沈庭央饮了酒,看看手里的木匣,帕赫野说:“打?开看看吧。”

木匣本身就极精致,八个方角各自襄金,一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卷画。

沈庭央解开缎带,稍稍展开一段,原来是一幅山水图,有东钦辽阔的草原雪山,也有燕国的江南。

“你们?燕国有个人叫白思上,他的山水图是极品。这‘千里河山图’的画师与他出自同门,只是很少有画作?问世?。”帕赫野说,“我时常看这画,就想起你。”

沈庭央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么一句,道:“先前诸多不得已,得罪了陛下。”

帕赫野摇摇头,漂亮锋利的灰绿眸子注视着他:“苏晚,我是为你才登上这位置,待我走?上来,你却已经消失了。是我当时不懂你,这画送你,别忘记我。”

他实在是个极为坦荡之人,所?有爱恨都热烈而直白,沈庭央笑了笑:“陛下,我不是苏晚,我究竟是什?么人,你如?今能看到的。”

又看向身侧的花重,对帕赫野道:“这位是燕云侯,坦白说,我这辈子都是他的人。谢谢你送的画,也请早些忘掉苏晚。毕竟……别人的真?心我很少会珍惜。”

帕赫野端详他,斟了杯酒递去。沈庭央与他碰杯,就此恩仇皆泯。

可帕赫野饮了酒,道:“那好,我等你的下辈子。”

话毕朗然一笑,不给沈庭央拒绝的机会,转身带阿盈离去。

沈庭央怅怅然坐下,攥着花重的手,对他眨眨眼:“侯爷,我想带你回家看看。”

花重知道,他是想念北疆的旧王府了,便道:“开春陪你回去好不好?”

“我父王在府里建了一座归燕楼。”沈庭央有些醉了,“年年岁岁花开,我都要带你回去看……”

除夕宫宴最盛大热闹的时分,夜空绽放簇簇烟火,花重背着沈庭央走?在铺了雪的路上。

他们?走?过?僻静青石板路,也逆流走?过?喧嚣人群。

沈庭央抬头,于漫天灿烂星辰中,恍惚瞥见一个英俊的笑容。

依稀梦里,塞北江南,也曾有一个坚实宽阔的背脊,为他抵挡风雪世?事的侵袭。

花重背着他慢慢地回家去,听见沈庭央喃喃自语了几?句,便问:“怎么?”

“没什?么,想起了一个故人。”天空中烟花烂漫,沈庭央笑了笑,在他鬓侧亲吻一下,“侯爷,新年好。”

作者有话要说:【二】

燕云州,又名思南六州,四季气候奇异,风雨晴雪从无定时。这里可以是烟雨江南,也可以是霜雪崇岭。

千变万化的水土,也养出了风情千万种的美人,思南六州的秦楼楚馆乃是天下之最。

或许都怪这山水太多情,才让燕慕伊成了风流种。

思南六州的人皆知,燕家与侯府的花家是世交,而燕家这一辈出了个武功极为出色的男孩儿,出色到十五岁就拜入悬剑阁,手里那柄饮春剑,堪入天下剑谱前十。

此人便是燕慕伊,他跟侯爷关系极好,性情与侯爷截然不同,喜欢热闹,喜欢漂亮女人,也喜欢漂亮男人。

好在这位燕家公子容貌极俊美,一双凤目天生多情,又有着绝顶飒爽的身姿,爱玩也就不那么可恶。毕竟这样的男人爱玩,也算造福大众了。

燕慕伊毫无罪恶感,走到哪儿都留下他的温柔和无情。

今天,他站在空临寺千级石阶脚下,耳边漫山竹林风过,眼前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穿一身寻常布衣,蜷缩于不远处。

燕慕伊怔了一会儿,下意识摸了下腰侧剑柄,才想起自己是个武者,武者是该行侠仗义的。

他又抬眼看了看如悬天上的山巅寺门,想起来,佛祖脚下,是该行仁善的。

闲散风流的日子过久了,都快忘了怎么做正经人了。

燕慕伊脱下外袍,将那重伤之人一裹,也不怕对方碰瓷儿或害他惹上什么麻烦,径自转身往最近的镇子走去。

他有一柄剑,有一身可入悬剑阁的功夫,有富贵至极的出身,还碰巧有个侯爷朋友,他向来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

镇子上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他把那人放在床上。很快,最好的大夫也被请来了。

于是大夫开了最好了药方,告诉他,这人病重,最好做足长期疗养的打算。

燕慕伊一直倚在旁侧椅子上饮酒,闻言才认真看了眼那人。

是个少年。

少年身形修长,极瘦,但腰身如韧竹一般。虽说一身布衣染了血,几乎是破破烂烂,可藏不住这块璞玉。

燕慕伊于是又多看了几眼,见他那双苍白的手,指节匀长,手心有薄茧,是练剑的茧。

可惜少年的脸也伤得很重,血污洗去之后,竟是交错斑驳的刀伤,下手极其狠辣,毁了他半张脸。

余下那半幅容貌,清隽沉敛,精致深邃。

好可惜,燕慕伊心想。

大夫在旁叹道:“可惜啊,老夫阅人无数,这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他要休养多久?”燕慕伊伸手,指尖搭在少年腕脉上,探他内力。

丹田亢火,内力逆行,如千万支乱箭游走在他脉中。

燕慕伊不动声色为他压制逆走的心脉。

大夫捋了捋胡子:“他外伤内伤,须得养两个月,最严重的是左腿筋脉,几乎断掉,这须得养半年才好。”

燕慕伊付了钱。大夫一走,他吩咐客栈老板介绍一处条件好些的民居,要买宅子。

于是傍晚,他就抱着辛恕来到“新家”。有钱能使鬼推磨,种种用度都已备好,小院阳光充沛,前屋后院不深不浅,一进门还有株扶桑树。

自然,洒扫端茶、做饭采买的老仆也有。

十全十美。

于是燕慕伊放心地转身离开,到镇上酒楼快活去了。

思南六州的秦楼楚馆是一绝,所以即便这寻常镇子,酒楼也不逊色。燕慕伊左拥右抱,醉生梦死,懒散成一滩俊俏的烂泥。

他从未照顾过人。

这个俊俏的风流棒槌,直到宅中仆从第三次来请示关于辛恕的事情时,才意识到,辛恕是个病重之人,自己这样算是不闻不问了,真的不太好。

他拂开身侧花红柳绿,微醺着回到那小宅,推门就问:“怎么回事?要换药?喂不进去汤药?还有什么……发烧了?”

仆人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点点头,目送这棒槌进了屋。

奇迹般的,燕慕伊一坐在床边,倏然就酒醒了。他不是个坏人,看见辛恕消瘦昏睡的身影,看他浑身绷带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若是如此,未必撑得住。

这小家伙也太坚强了点儿。

燕慕伊思索着请个人来专门照顾辛恕,但他出身富贵之家,恶仆的故事听过不少,有些侍从表面上悉心照顾老人孩子,转头打骂施虐的不在少数,他的出身让他从另一个角度明白人心不可靠的一面。

燕大少爷摸了摸嘴角,福至心灵:闲着也是闲着,老子的人,老子自己照顾。

进来倒茶的老仆似乎感觉到他要做什么,格外担忧地看了昏迷的少年一眼。

燕慕伊请来大夫,学会换药,学会灌药,学会给骨折的人换衣服的方法。

辛恕当夜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燕慕伊正在解他的衣裳。

辛恕:“?”

燕慕伊:“……”

“你病了,小东西,我把你捡回来的,别怕。”燕慕伊惯会哄人,露出招牌笑容,凤目暖煦。

辛恕喝了半盏温水,沙哑地开口:“我师父呢?”

“你师父是谁?”燕慕伊问。

辛恕沉默了一会儿,道:“无名剑。”

燕慕伊诧异一瞬,无名剑的主人是早已隐退江湖的剑客,那人据闻已死去多年,原来竟活着,还有个徒儿。

燕慕伊正要说什么,辛恕却开口:“他没来找我,就是已经死了。”

燕慕伊静了片刻,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只好道:“节哀。”

“在下燕慕伊。”他说。

辛恕犹豫了片刻,报上师父给他起的小名:“景曜。”

燕慕伊很正经地解释:“我给你换衣服。”

辛恕:“……嗯。”

他不说疼,吃药也不说苦,能勉强起身,就尽量不麻烦别人,乖巧极了。

燕慕伊忽然之间对酒楼青楼失了兴趣,捧回来一堆话本和街市上的小玩艺儿,整日逗辛恕。

他突然发现,就算别的什么都不干,只倚在辛恕床头翻翻书喝喝茶,也十分自在。

他就这么生平头一次从热闹喧嚣中脱身,守在辛恕身边,尝试起宁静的生活。

“想读哪本?”燕慕伊指着一叠江湖话本问。

辛恕为难地扫了一眼,师父向来只教他经史子集,要么就是武功心法,这种闲书他从来不看。

可他看一眼燕慕伊带着笑意的凤眸,便把到口边的拒绝咽了下去,随口点了一本。

辛恕第一眼看见燕慕伊,就觉得这人很耀眼,招摇得恰到好处,俊朗得过目难忘。

偏生还有副极吸引人的性情,什么事儿被他一讲,都有趣极了,辛恕失去师父的悲痛渐渐被他的陪伴抚平。

燕慕伊抽出辛恕要看的那本,便闲闲倚在床头,一手搭在辛恕背后,两人边读那荒谬怪诞的故事,边说笑打趣。

辛恕身上多处还缠着绷带,半张脸也不例外,燕慕伊侧过头,正对着辛恕认真恬静的侧脸,心就忽然跳了一下,脱口而出:“小家伙,知不知道你很好看?”

辛恕一怔,也侧过头看他,两人一时离得很近。

燕慕伊忽然觉得自己太禽兽了,连这么个病弱都欺负,便笑笑道:“自己养的孩子,怎么看都漂亮。”

辛恕无奈一笑,清亮的眸子别无多余情绪,纯澈之极。

燕慕伊也见过清纯的男孩女孩,可没一个比得上辛恕,这人是真的干净,像一只小动物,什么都写在眼里。

他有时也陪辛恕练字作画,燕家的少爷自然写得一手好字,手把手握着辛恕的手执笔,窗外落花飘进来,辛恕格外专注。

燕慕伊带他学自己的笔迹,心里有种别样的满足,辛恕则愈发觉得他耀眼,觉得他天生带着灼人的热与光芒。

燕慕伊像豢养了一只小宠物,午后傍晚都习惯了让辛恕靠在身上,给他讲五花八门的故事,讲花重跟他从小相识的情谊,也讲过侯爷从前见了崇宁王的小世子,从此常记挂着。

他们是如此亲昵,却不自知。

快入夏时,辛恕身上大部分伤都好了,唯独那条筋脉险些断掉的腿还需要直绷绷固定着,但也能出去慢慢活动。

除此之外,脸上的纱布也已经拆掉,左半边脸的刀伤到底留下了伤痕,若非他另外半张脸实在漂亮,别人看了就只有害怕的份儿。

辛恕照了镜子,却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燕慕伊松了口气,对他说:“药宗圣手必定能有办法,我为你打听去。世人多庸俗,出了门别理会旁人说辞,若有人不长眼色,非要谈论你的伤疤,就转头离开,不需与他们废话。”

辛恕笑了笑:“师父不在了,我也没什么牵挂,旁人怎么说都无所谓,这疤痕我自己又看不见。”

燕慕伊一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不是你的牵挂?”

“……你于我有恩,我会报答的,欠你的钱,待我回庆州的钱庄取出来还你。”辛恕认真地道。

燕慕伊心里简直极其不是滋味:“我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辛恕疑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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